第53章 第53章(2 / 2)
耳边捕捉到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她立刻板起脸看向言落:“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言落轻声说。
盛望舒哽了一下,说不出话了,心尖像被看不见的羽毛故意蹭了下。
“月亮,坐近点。”言落叫她。
盛望舒坐在沙发上不动,也不看他,“你有话就说,我听得见。”
言落一本正经地说:“医生说我不可以大声说话。”
盛望舒睫毛轻垂,不耐烦地“啧”一声,起身走到顾辞年刚刚坐过的那张椅子前,把椅子腿往后拽开些许,才坐上去,“说吧。”
言落却不出声了,只是用那双桃花眼悠悠沉沉地看着她。
他精神比昨夜好了稍许,气色还是很差,过于苍白的面色配上他此刻的眼神,无端给人一种脆弱的、委屈的错觉。
这样的停顿明目张胆地抓挠着人的神经,盛望舒不觉屏住了呼吸。
言落这才开口,“刚刚怎么不继续问了?知道他们在聊你什么吗?”
他声音闷闷沉沉的,带着微哑的磁性,绕在她耳边:“他们在聊你……和我。”
停顿一下,他说:“他们在聊我们。”
盛望舒漫无情绪地“哦”了声,耳根却在他那眼神下发烫,她强撑着平淡:“我们有什么好聊的,聊我昨晚救了你一命吗?”
言落低低笑了声,却没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听宋源说,你昨晚哭了。”
盛望舒头皮蓦的一紧,尴尬从脚底板上往上涌,心里默默把宋源骂上一百遍,这个大嘴巴。
“你别听他瞎说。”她冷着语调,否认道:“我没有。”
言落喉结轻轻动了下,叫她:“月亮。”
盛望舒偏眸,撞进他那眸子里,那里面像是铺着张铺天盖地的网,用毫不掩饰的爱意精准地将她捕捉。
他低声缱绻:“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轻蹭心尖的羽毛由一根变成了十根,最后干脆变成了小猫爪子,没有章法地抓挠着。
盛望舒被他那幽深的、缱绻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目光攫取,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耳后的那块皮肤持续默默地升温、再升温,几乎要燃烧起来。
她在那分滚烫烧到脸颊之前快速站起身,丢给他一个嗔怪的白眼,和一句没好气的“少自作多情”,转身就往外走。
拉开门,她逃似的低头走出去,耳后清晰传来他的低笑声。
她没敢回头,没敢看他快要将温柔溢出来的笑容。
—
言落术后恢复得不错。
三天后,医生帮他拔掉了胃管。
一周后,他已经可以适当地下床走动。
在他住院的这一周内,《浮华迷宫》拍摄完毕,顺利杀青。
盛望舒在杀青那天去片场参加了杀青仪式,和剧组全员拍了张大合影,就提前离开来到了医院,没参加之后的杀青晚宴。
等赶到医院,她竟然看到言落已经在病床上办公了。
盛望舒面色一沉,本能地就想骂他:“言大资本家,医生怎么跟你说的?休息两天也耽误不了你赚钱,你赚那么多钱干什……”
话说到这,她倏地闭嘴。
害怕再从他嘴里听到什么给她买钻石的话来。
言落合上电脑,笑了声,“这个项目正在关键节点,我临时跟他们开个会。”
盛望舒怔了怔,声音压低了:“你刚刚……在开会?”
言落看着她“嗯”了声。
盛望舒:“……”
那岂不是被人听到了她骂他的那些话?
她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言落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轻轻挑了下眉梢:“放心,没人听到。”
随即他又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就算听到也没什么。”
盛望舒含糊地“嗯”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言落继续看电脑,五分钟后,他抬起头,轻轻叫了她一声,“月亮,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盛望舒抬眸看向他:“什么忙?”
“有份重要文件在我别墅书房的抽屉里,现在急着要用,林津出差还没回来,你能不能过去帮我拿一趟?”
盛望舒想都没想:“好。”
“我让司机送你。”言落顿了下,又说:“抽屉上有密码锁,密码和我手机一样。”
司机给言落送来电脑后还没走,盛望舒走到楼下,司机已经把车开了出来。
时针转向四点,司机载上她开往盛景花园。
盛望舒一年没来,感觉这别墅变得有点陌生。
走进客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许久无人居住的气息。
盛望舒直接上楼梯,到二楼书房。
打开书房门,她按照言落的描述,快速找到他说的那个抽屉,输入密码“1110”,打开抽屉,在一堆文件中找到了他说的那一份。
她正要将刚刚被她找乱的其他文件重新规整好,目光一顿,突然在
她犹豫了一秒,还是把那份文件抽出来。
是一份遗嘱。
言落把名下的股权、不动产、投资公司的股份、基金债券等所有个人资产全部赠予她。
遗嘱已经做过公证,他已经签过字,盖过章,一旦他离世,这份遗嘱即刻生效。
盛望舒蓦的想起宋源朋友圈里发过的那条视频。
他穿着黑色的赛车服,靠着车门,在蒙着雾气的山道上玩世不恭地笑说:“遗嘱早就写好了。”
原来都是真的。
原来竟是真的!
盛望舒捏着那份遗嘱,在骄阳斜照的书桌前站成一尊雕像,一切都是静的,时间像是停止,只有她的心脏在不断震颤着,那自心底里涌出的热意,一下一下冲击着她的眼眶。
—
回到医院,把文件交给言落,盛望舒便走出了病房。
等到他处理完公事,夜色已经降临。
盛望舒走进病房,轻轻将房门锁上。
她走到言落面前,毫无缓冲地,直接拿出那份遗嘱,放在他眼前。
“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言落目光闪了闪,一抹意外在眉宇间稍纵即逝,他沉声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字面意思。”
他的语气平静至极,似乎在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极为天经地义的事情。
盛望舒的鼓膜却不住地震动,她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言落,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我帮你拿文件,故意让我看到这个东西。”
“……”
一霎的寂然,言落的眸光瞬间沉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着她,漆黑的瞳仁像是掩在海底的黑岩,“月亮,你这么想我?”
盛望舒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像是在等他的一句话,等一个契机,等一个完全说服自己的理由。
言落喉结轻动了下,半晌,却是无奈地笑了声。
他的语气还是平静的,平铺直叙地剖开自己的真心。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月亮,我太了解你,如果我想对你耍心机装可怜,早就可以耍千百次了。”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默默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了很多事情。
理解、支持、帮助、陪伴、照顾。
他甚至为她筹划好了他不在的以后。
盛望舒内心波浪翻涌,始终无法平息。
她看着他的眼睛,忽地抬手将那份遗嘱撕成两半,扔在他面前:“我不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一定会长命百岁,我等不了那么多年。”
“言落,我只要现在。”
她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被一种完全出于本能的冲动驱使着,连尾音都发颤。
爱就爱,要就要。什么过往,什么对错,在这一刻都如砂砾般瓦解。
她被直觉操控着,想到从别墅回来医院的路上,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脸上,车内音响里反复循环的那首歌——
“模糊地迷恋你一场
就当风雨下潮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