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恩断义绝(中)(2 / 2)
季继河道:“师父往里面请,已经泡好了茶水等候师父前来。”孤广城坐下,示意柳尘缘也坐下。
俞大猷道:“师父,你认识此人?”
俞大猷道:“这是你们的师弟,我看你们二人的武功未必记得上他,那日你们居然还动起手来了,这不是同门相残,让人耻笑么?”俞大猷和季继河一愣,对柳尘缘道:“原来是师弟。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那日实在对不起,幸好师弟的武功过人,我们二人才没有铸成更大的过错。”孤广城道:“你们的过错还小吗?”
俞大猷一脸惭愧,道:“师父说的不错,这几日沿海百姓受到的伤害,境况可谓是惨不忍睹。俞大猷自问心里有愧,愧对苍天,愧对百姓。”季继河道:“朝廷也已经下来责令,让我们戴罪立功。”说着对柳尘缘道:“师弟,实在对不起,汪直是你的父亲,请不要怪罪。”
柳尘缘道:“王本固王大人已经死了,此事就不要再提起了。”
俞大猷道:“师弟大量,师兄敬佩。”季继河道:“师弟,其实有件事你定是不知道的,因为那时候你还小。”
柳尘缘道:“何事?”
季继河道:“二十余年前,我们就与汪直结了仇怨,一直至今。当时我们还害死了他身边的一个女子。”柳尘缘想了想,忖道:“那女子可能毛海峰和易真真的母亲。”忖罢说道:“此事已经过去,我们就不必再纠结。”
孤广城道:“不错,这些事情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为师的家人就是死于倭寇的刀下,那是倭寇没有现在猖獗,朝廷也没有重视此事,如今此事愈演愈烈,为师教导你们二人武功,便是为此。”
柳尘缘道:“若没有料错,这几日毛海峰等人便会在这一带再来一次袭击。我想这一次上岸的人数会更多,所以到时候带来的灾难越大,师兄要做好准备,不可掉以轻心。”
孤广城道:“这一次他们要是敢来,一定要迎头痛击。”
俞大猷道:“师父和师弟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就让人去跟戚继光说明此事,只要我们双方联合调度好兵马,扩大侦查区域,一定能够应对好毛海峰的这次袭击。”孤广城道:“当年汪直的船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贸易商队,不想此时却成为了地地道道的倭寇,世事难料,真是可悲可叹。”
柳尘缘听到孤广城说的“可悲可叹”之时,心下想起了当时雷衡说的话“我雷衡,邓秋成,李庆扬三人身为碧海帮之人,此时当与胡宗宪势不两立,誓要为帮主报仇,而帮主的亲生儿子,却认贼作父,可悲可叹!”
柳尘缘又想起种种郁烦之事,心里五味杂陈,他暗叹一口气,越发黯闷起来。
孤广城和柳尘缘只是在军营之中待了两日,俞大猷就在半夜之时被士兵叫醒,他从侦察的士兵口中得知了有可疑船只在海上漂泊,似乎是准备靠岸的消息。军营之中的士兵早已枕戈待令整装待发,俞大猷立刻集合了兵马,往船只所在的海岸而去,俞大猷再派士兵告诉戚继光,此时他与戚继光是平级,无法直接对戚继光下令。
柳尘缘和孤广城得知了此事,也跟着队伍前去。俞大猷来到了海岸边,命令士兵在距离海岸百米的地方的草木丛中先隐藏起来。片刻,戚继光就已经带着人马悄然赶到,戚继光来见俞大猷,道:“俞将军,眼下如何打算?”
俞大猷道:“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敌人虚实。”戚继光下令士兵隐藏,不得引起敌人察觉。俞大猷亲自去察看,那大船距离海岸有十几米的地方就停下动,显然是因为水位太浅,无法再前进。俞大猷借着黎明微光,看着船头,那站立之人不是毛海峰还有谁。季继河道:“师兄,是否要此时出击?”
俞大猷道:“此战要给予他们痛击,让他们上来集合人马,我们就此一战决胜负。”俞大猷来到柳尘缘和孤广城身边道:“师弟预料不错,敌人已经靠岸,我已经看见,那人船头之人就是毛海峰。估计此次亲来的人有五百人。”
柳尘缘抬头望向天际,。天色逐渐发白。黎明很快就会到来。海岸的空气十分清新,一会定是满满的血腥味。孤广城看出了柳尘缘的心思,道:“他们已经跟你恩断义绝了,此时你又何必难受。”说着对俞大猷道:“你们此时是戴罪立功,务必全力杀敌,不可留情。”俞大猷道:“师父放心。”说罢就离开了。
柳尘缘道:“师父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么?”孤广城哈哈一笑道:“我怎么没有经历过,当年我拜入王守仁先生的门下,虽然是同门,但你看为师的样子,哪里像个书生,不免遭到同门之人的轻视和疏远,这种感觉与你如今这样的感觉,可是差不多的,总之心里都很难受。但是只要习惯了就好了,毕竟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无法改变其他,那就改变自己的心。王先生不久是这么教导的么?”
此时海岸上喊杀声一片,柳尘缘道:“一场恶战开始了。”柳尘缘见孤广城在捡拾一些石子,然后在地上画出一些方格子,他不解而问道:“师父,你在干什么?”
孤广城道:“尘缘,我们来下个五子棋吧。”柳尘缘失笑道:“此时师父还有此闲情。”孤广城道:“这些年我时常下下围棋五子棋,以修身养性,戒戒躁性。”两人就在不远处传来的喊杀声中,下起了五子棋。
且说在百步之内的海岸上,布满的双方的尸体。俞大猷和戚继光两人间敌人上岸集合,便以弓箭射杀敌人,如此一来敌人受伤,或死或亡,自然不会逃走,那就正中俞大猷的心意,在此一决生死,但求一劳永逸。敌我双方的尸体和残肢。俞大猷和戚继光人数有两千余人,对上毛海峰的五百余人虽然人数占优,但是战力明显不及。这地上的尸体有两百余是士兵,有一百余是毛海峰的手下之人。敌人强硬的攻势被打退,但是己方伤亡不小,季继河道:“师兄,这些人果然了得。”
海上行船时间长久,日子枯燥无味,所以碧海帮之人时常回去练武,以打法时间,那雷衡、邓秋成、李庆扬三人时常会对帮中之人加以教导,所以这些人的武艺并不亚于俞大猷和戚继光的手下士兵,俞大猷道:“就算是两个换一个,也要将这些人彻底打下去。”
船上的毛海峰对一边的雷衡道:“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雷衡道:“有备而来又如何。今日是一场血战,我们绝对不可输了此战。帮主你在此等候,我们三人去去就来。”说完只见那雷衡、邓秋成、李庆扬三人跳下船,来到众人之间,雷衡道:“各位兄弟,我们的此次的攻击才刚刚开始,大家看看地上的尸体,一个我们兄弟的尸体,换来敌人两个,”雷衡此话一出,众人全部都“唬”的一声一起大吼起来,雷衡再续道:“我们只要再战下去,对他们就是一场重创。跟我来。”雷衡身先士卒,众人在其率领下,气势就如万钧雷霆,像如一把极为锋利的刀刃猛然割向鱼肉。
那俞大猷等人怎么会让对方的士气胜过己方,他大声喊道:“此战更勇者得胜,大家随我来。”此时海岸上的激战盛烈,双方皆踏着尸体交战,来来回回就如潮水来去,一会碧海帮之人汹汹而来,眼下就算是有人在此装死,恐怕也得被活活踩踏而死。碧海帮之人几近疯狂地攻击。俞大猷和戚继光的手下士兵都知道此时自己人数占优,决然是败不得的,俞大猷季继河冲杀在前,戚继光在家臣网心柯和彭近岳的左右护卫下,奋不顾身攻向敌人。不知道过了几轮,喊杀声仍是那样激烈。双方惨斗之下,只是增多了地上的尸体。对于俞大猷和戚继光来说,只要将碧海帮之人限制在此便是胜利,而对毛海峰来说,碧海帮被牢牢地限制于此,就是最大的失败与耻辱。俞大猷道:“杀尽这帮倭寇,好男儿立大功,就在此时。”俞大猷大吼着一鼓舞士气,戚继光也道:“我大明将士雪耻的一战,就在今日。”
且说那柳尘缘和孤广城正在下着五子棋,柳尘缘道:“师父,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孤广城道:“心里放不下?”柳尘缘道:“此时我也不知道是放不下谁。”孤广城哈哈一笑,道:“走吧。”两人来到距离战场五十余米的地方,柳尘缘看去,那雷衡三人在碧海帮之中武功是最为高强的,此番出手极为狠辣,直杀得那些士兵惨叫不断,血肉手脚横飞。不知有多少士兵死于这三人的剑下。
孤广城道:“这三人的武功还是不错的,若是行走江湖,可是一流的高手。”但见俞大猷季继河两人围攻雷衡,邓秋成和李庆扬两人立刻围了过来,与雷衡一道使出了“一口三舌阵”,将俞、季逼退。雷衡三人乘势追上,这时碧海帮之人开始反扑。那戚继光见状就要上去,网心柯和彭近岳二人道:“公子且慢,留我二人前去。”两人手持大刀而上,却见这“一口三舌阵”极为巧妙,其招式来回往复,自己根本没有出手的间隙。犹豫之时,反被对方的利剑挑伤。雷衡三人往俞大猷和季继河两人压去,俞、季二人被攻得连连后退,俞、季两人武功高于网心柯和彭近岳两人许多,所以此时之辈死死压制,而没有被打伤。
柳尘缘见雷衡三人突然使出了剑阵,将俞大猷和季继河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道:“剑阵就如兵阵,有时候兵力不及对手,但只要手下士兵的阵势得当,也可以少胜多。”孤广城道:“不错,这三人论单打独斗,没有是俞大猷和季继河的对手,但是这剑阵,还真是不错。”柳尘缘道:“师父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孤广城道:“我担心的是你,柳尘缘,此时只要你前去一战,之后你就大可以不用再去担心什么情义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