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腥风血雨(中)(2 / 2)
片刻,嘉靖将信件看罢,其大怒,将那封信甩在了地上,骂道:“严嵩居然敢这么做,拿我大明的百姓为棋子,然后算他的功劳,着是什么狗屁功劳。幸好朕下令关闭互市,不然那格根也不会被激怒,更不会把此事给抖出来。朕就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此事。没有想到严嵩居然如此,气煞我也。”
陆炳劝道:“皇上龙体有恙,别生太大的气,龙体要紧。”嘉靖发火一通,渐渐地平静下来,嘉靖道:“格根说的话是否可信,你说严嵩是不是被诬告?他们想借我的手除掉严嵩。”陆炳道:“此时我觉得不太可能。”嘉靖道:“为何这么说?”
陆炳道:“还是可还记得柳尘缘?”嘉靖道:“此人不是朕御封的武忠公么?”陆炳道:“此人在格根的军营里,根据信使所说,这封信是柳尘缘促成的。”嘉靖道:“此事怎说?”
陆炳道:“当时武忠公有事出塞,偶遇格根,他知道格根因为互市关闭而起兵攻打边城,边说这不是皇上的意思,是严嵩的意思,不想拿格根大怒,说出了此事。”
嘉靖道:“原来是不经意间得到的消息,那就不必怀疑此事真假。”
陆炳道:“武忠公当时是完全出于好心,并非要来陷害严嵩。”
嘉靖道:“此人是你的结义兄弟,所作所为自然是为朕着想,这朕心里都明白,你不用解释。”陆炳道:“多谢皇上能够明察。”嘉靖转身走出了寝宫,来到寝宫的门口处,陆炳跟随其后而出,嘉靖说道:“这些年里,他严嵩其实算是做了大明的皇帝了,然我要告诉他,不管朕如何地相信他,如何地重用他,大明真正的皇帝是我朱厚熜而不是他严嵩。陆炳你去传朕的旨意,明日一早全体大臣前来早朝。”
陆炳道:“是皇上,担皇上有没有想过一些问题。”嘉靖道:“什么问题?”“皇上,严嵩退去了,试问谁人来做内阁首辅?”
嘉靖道:“朝廷里一日不可没有内阁,这问题朕差点忘记,当年朕被严嵩所欺骗,误认为徐阶是小人,还刻在皇宫里的立柱上,你此去告诉徐阶,让他马上前来见我。”
陆炳道:“皇上,关于徐阶,此事是不是有点快了?”嘉靖道:“快,难道朕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去办么?”陆炳道:“皇上,其实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这问题关乎皇上的性命,不做好这事,皇上恐不好对严嵩下手。”
嘉靖道:“你认为朕该怎么做?”陆炳道:“徐阶前来和明日宣令上朝,陆炳觉得不太妥当,因时机还未到,我看皇上不如拖延两日,上朝时间还是不变为好。”嘉靖何等聪明,陆炳这么一说,他心里暗忖,立刻就明白过来,说道:“你说的不错,看来是需要两日时间,陆炳听令。”陆炳半跪拱手道:“臣在,皇上尽管吩咐。”
嘉靖道:“京城的护卫军首领郎全度,朕要将其撤职,由你安排锦衣卫之人统领负责统领京城护卫军。”陆炳道:“是,此事臣立刻去安排。”嘉靖见陆炳不起身,道:“还有何事?”陆炳道:“皇上难道忘记了,郎全度之外,其手下还有一些副将也是严嵩的党羽,东厂之人亦皆属严嵩。除此还有朝中的一些文臣。”
嘉靖一愣,道:“陆炳你突然此言,到底何意?”陆炳道:“皇上,我料郎全度并不会听令于皇上的口谕。”
嘉靖道:“朕的号令都不听,他郎全度要听谁的?”陆炳道:“皇上有所不知,这些年来京城护卫军只听令内阁,皇上圣旨口谕之外,还需要有内阁的政令才行。。”嘉靖脸色怒极,随而平静下来,道:“既然如此,那朕只有不破不立了。癣之疾不治,则会成为肘腋之患,肘腋之患再不治,一定会成为心腹大患面对顽疾,当行简单有效之法,如今朕大开杀戒,尚不会晚。”陆炳道:“皇上英明。”
嘉靖道:“对于文官,朕大可将其全部放逐,对于武将,就只有一个字可行,杀。首杀者,郎全度,以及手下副将,其次东厂督主何成德以及其下所有人。朕立刻让人拟好圣旨,带上尚方宝剑,让你没有办事半点掣肘。”陆炳道:“有皇上的圣旨和尚方宝剑,陆炳大可放心去办,陆炳向皇上保证,两日之内一定完成此事。”
嘉靖道:“记着,办事要随机应变,万万不可迂腐行事。那郎全度手握京城护卫军的军权,你在办他的时候,可要小心,以免生变,最好干脆利落,不要多出其他枝节来。”陆炳道:“此事我知道怎么做,皇上不要担心。”
嘉靖道:“你办事朕当然放心,两日后正好是上朝时间,那么朕就不提前上朝的时间了,等你陆炳完成此事再说。记着,务必按时完成此时。”
陆炳道:“皇上安心养病,臣一定在两日后的上朝之前完成此事。”陆炳说完告退。
陆炳回到被镇抚司,让人前去告知郎全度,今晚锦衣卫奉命前去检阅京城护卫军。护卫军的军营距离北镇抚司并不远,只有两里地的距离。郎全度得知陆炳要前来阅兵,立刻让人准备。陆炳虽然奉命要除掉郎全度和手下全部副将,但明白要除掉此人及其手下,绝不能在护卫军的军营之中,而是在锦衣卫办公所在地——北镇抚司。
当晚,陆炳带着三名锦衣卫来到京城护卫军的军营,郎全度共五人早已经在军营大门外等候,郎全度见陆炳只有几人前来,笑着相迎道:“欢迎指挥使大人前来检阅我京城护卫军。”陆炳看着郎全度身旁的四位将领,问道:“这莫非就是你手下的四位将领?”郎全度道:“不错。”说着依次介绍身边的四位将领,“这是东护副将钟友林,南护副将赖北支,西护副将麦紫回,北护副将曾锦杭。”陆炳检阅了士兵,道:“在郞将军的带领之下,京城护卫军的士兵们个个英气勃发,不错不错,我告知皇上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
陆炳见郎全度的神情十分紧张,笑而问道:“郞将军,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恙?”郎全度道:“不是不是,只是不知皇上突然要大人前来阅兵,我们得到消息后就开始准备,这时间太紧,所以准备未免匆忙,我等一直害怕行事不周,使得皇上生气然后怪罪下来,我等难免紧张,此时听大人这么说,心里算是放下了。”陆炳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不瞒各位,皇上虽然跟我说来此阅兵,便面上是如此,实则是要我前来犒劳护卫军的所有将士,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紧张。”
郎全度见陆炳谈笑自若,心里稍稍放松,他担任京城护卫军的总领已经十年有余,今日听闻陆炳要来阅兵,直觉之下,以为这陆炳前来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他立刻前去严府,告知严嵩此事,严嵩思索再三,道:“皇上从未如此行事,她突然如此,且是派出陆炳来,那么你千万要小心。”郎全度道:“难道皇上要对严大人动手?”
严嵩道:“皇上当不会如此突然,因为我并未做过什么大错之事,若陆炳只是纯粹阅兵则罢,因为几年前京城被围,皇上当时就说过要加强京城护卫的战力,如今格根在大明边城又生战乱,我想皇上是想看看京城护卫队的士兵们精神风貌如何而已,不过你还是小心为好。毕竟陆炳一直与我貌合神离,有一事你要记住喽。”
郎全度道:“严大人请说。”严嵩道:“若是陆炳说是奉皇上之命撤你的职,你便当据理力争,毕竟此事还需要我内阁政令才行,到时候陆炳若是强行为之,便是他违反了大明律法,而并非你郎全度违反,要知道你手下可是有京城护卫军的,你明白看么?”
郎全度道:“当然明白。”严嵩究竟久居官场,凡事考虑极为周到。他没有把话说透,郎全度已经全然明白了。郎全度回来后,让东南西北四副将全副武装,所用的刀剑等兵器各自备好,同时身边还有几名心腹士兵在场,做好了抗命准备。然而此时郎全度看陆炳的神情却显得极为轻松,其跟随而来的锦衣卫并不多,只有区区三人,陆炳谈笑间自若淡然,言语之中并无他意。郎全度暗自苦笑,反而觉得自己如此行事揣度,多少有些不该。
在北镇抚司衙门里,陆炳已经让人准备了一桌丰盛酒席,一锦衣卫前来陆炳跟前,道:“陆大人,酒席已经准备好了。”陆炳见这锦衣卫年纪轻轻,且还有些面生,细看之下,与容向林有些相像,便问其道:“你是新来我锦衣卫的么?”
那锦衣卫道:“禀陆大人,在下邱围之,是昨日刚来报到。今奉命准备酒席,请陆大人和各位入座罢。”
陆炳示意郎全度武人坐下。酒席备了红烧乳猪,豆鼓烧鸡等等美食,每份菜分量十足,郎全度五人是行阵出身,平时的饭量极大,他们坐下便是一通海吃海喝。酒席间众人吃吃喝喝,气氛喜悦轻松,觥筹交错,不过半个时辰便饮酒十坛。
陆炳跟郎全度碰杯一饮,说道:“郎将军,你在京城统领护卫军很多年了,皇上今日念你劳累多年,方才请你们这顿酒席,皇上还专门让我问郎将军可愿意做军中的其他事?”郎全度哈哈一笑,道:“谢谢皇上的关心,护卫军的工作虽然辛苦,但郎全度对此已经完全习惯了,护卫京城和皇上的安全,是我等的职责。”
陆炳说道:“皇上说了,你久居于此,可谓劳苦功高,当退下好好歇息,之后自然会有人来替你的。”
郎全度道:“皇上把此事想得太简单了,此事怎么能说退就退。”陆炳故作惊讶,问道:“不知道此话郎将军是怎么说呢。”
郎全度道:“皇上赐恩,郎全度感激不尽,但陆大人有所不知,就算有人替我的位置,我也应当对其说明引导。”
陆炳道:“个中怎么还要说明引导?”郎全度道:“当然需要,简单一些来说罢,这京城多少时间必须走完一圈,每日时辰的人手如何交接等等诸事,弄好这些事情,至少需要十天半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