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悔之晚矣（中）（2 / 2）

胡虎万忿然道：“因为在下只想一心一意去报仇。”戚继光冷笑，道：“看来你们是要找倭寇报仇，你们之前投靠了倭寇，此时又来跟我说什么报仇，试问谁人会相信你们说的话。”

钟近景道：“那倭寇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只想报仇，不敢诓骗戚将军，哎，我等此时只感悔之晚矣。”

柳尘缘在一边本想不言不语，此时不住问道：“当时我父亲死后，你们投靠了倭寇，为何不后悔，偏偏在这时说什么不想悔之晚矣。”

钟近景和胡虎万听到柳尘缘说“父亲”时，不由得一愣，再打量柳尘缘一会，嗫嚅着问道：“莫非你是前任帮主汪直的儿子柳尘缘？”

柳尘缘道：“不错，我正是柳尘缘。”钟、胡二人想柳尘缘拱手道：“在下见过，我等毁了汪帮主的伟业，我等此时想着自己就算死了，也要把碧海帮的颜面保住。”

柳尘缘和戚继光越听越糊涂，柳尘缘道：“碧海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的毛帮主呢？”

柳尘缘见自己说道毛海峰，那钟、胡二人神色就变得黯然，心知有一定大事发生。胡虎万道：“碧海帮发生了大事，我等会才毅然决然的前来，以求和那些倭寇拼命。”

戚继光道：“到底何事？”胡虎万道：“若是不跟戚将军细细地将此事说出来，恐怕戚将军永远都不会相信我们的。”说着就将事情前后一一道来。但听胡虎万道：“当时我们海贸回来，来到了无名岛上，伸三暗中跟毛帮主说：‘你的妹妹死了。’毛帮主停了伸三突然说此言，问道：‘我妹妹怎么死了？’伸三道：‘毛帮主，实在是不好意思，当时柳尘缘前来与我争斗，我们两人打斗正在生死关头，不想你妹妹易真真非要来插一手，以我本意，绝对是不会杀她的，但她的要害中了一箭，身死当场，我也没有办法。’毛帮主听了十分难过，道：‘那我妹妹埋葬在何处？’伸三一指东边，说道：‘在东边海岸上的一大树之下。’”柳尘缘听到这里，心里越发难过，戚继光知道柳尘缘难受，便打断道：“你们别说这个，说重点就是。”胡虎万道：“好，后来毛帮主让伸三带她前去看她的妹妹，那只是一个小土堆罢了，毛帮主十分难过，然他听见伸三用扶桑语对一个士兵说道：‘当时让你们将她的尸体扔到海里去，此时不久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么，弄得这汉人狗现在在这里哭哭啼啼的，烦都烦死了。’”戚继光听了心里又是气愤又是莫名爽然，气愤是伸三将汉人说成是狗，爽的是毛海峰带领碧海帮投靠倭寇，在倭寇眼中却是这般地位。柳尘缘苦笑，道：“哎，你们投靠倭寇，不是在自作自受么？”戚继光道：“这么说来，你们的毛帮主听得懂扶桑人说的话。”

钟近景道：“那是，毛帮主多与扶桑人打交道，听得扶桑的很多话，他听了这话后，当时却是默默不语，后来到了晚上，他将我们碧海帮的所有人全部集合在主船上，他跟我们说道：‘悔之晚矣，悔之晚矣。’我们二人心里自然清楚，其他的帮众都纷纷问道：‘帮主，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悔之晚矣？’毛帮主说：‘现在看来我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我本想复兴碧海帮，不料却是误入歧途，那些倭寇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看，今天我明明听见他们说我们汉人不过是一条狗罢了。’帮中之人听了，都异口同声地说：‘那些倭寇算个什么，居然这样说我们？当年汪帮主在的时候，他们面对我们的样子，那才像极了一条狗。’”听到这里，戚继光道：“你们要怪就怪你们帮主当时为何要投靠倭寇。”

钟近景道：“戚将军误会了，当时毛帮主投靠倭寇，我们都知道其意图到底是什么，而且我们碧海帮之人都都想着去光大碧海帮，所以才会投靠那些倭寇，但是有一点我们都清楚，我等绝不是倭寇的走狗，我们也更不是对倭寇唯命是从伤害百姓的败类。”

胡虎万道：“说的不错，戚将军对我碧海帮有所不知，这些年我们的海贸虽然比不过汪帮主在世时的价钱，但我们的日子过的还算是不错，毛帮主时常跟我们说，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以后就可以不断地招兵买马，逐渐壮大之后，就与巨龙帮的那些人分道扬镳，光大碧海帮的伟业越来越近了。对于此事，我们也越来越坚定。”

戚继光听到这里，心里对碧海帮和毛海峰反而有些敬意，对于毛海峰执意带领碧海帮投靠倭寇的作法，心里已经大大释怀，说道：“这么听来，虽然毛海峰行事执拗，但就凭他这一点心思，也不算是穷凶极恶，只是我们的行事的方法有所不同罢了。”

柳尘缘道：“继光兄弟说的有道理，”说着对两人问道：“后来事情如何了？”

胡虎万道：“后来也不知道那巨龙帮的贾一德和郝仙石两人是怎么无意间听见了毛帮主所说的话，他们暗中前去告诉了他们的大首领羽柴无虞，羽柴无虞大为惊讶，让伸三立刻前去质问，到底毛海峰想要干什么？”柳尘缘道：“伸三一定明白毛海峰听懂他所说的那些话。”胡虎万点头道：“不错，当时伸三来到船上，对毛帮主说道：‘今日之言，无心之失，望毛帮主不要介意。’毛帮主道：“伸三对我碧海帮进行了此等侮辱，我们碧海帮之人怎么能够不介意？我将你的脑袋砍下来，伸三大人会不会介意呢？’伸三道：‘此时哪里到了这个地步。’毛帮主说道：‘那是因为伸三大人不在其中罢了，所以才觉得此事无所谓。我不知道会不会悔之晚矣，伸三大人，我们要分道扬镳了。’”伸三道：“毛帮主何必如此，我可以道歉。”

柳尘缘道：“伸三如此言语，想来是因为他们极为需要碧海帮。”钟近景道：“那是一定的，因为我们给了他们不少火器，只有我们能够给他们这些东西，伸三不服软可不行，但这个时候郝仙石说道：‘去就让他去吧，这条海路我们巨龙帮这些年来也一直在走，对此已经十分熟悉了，不要他们碧海帮也罢。’”

柳尘缘道：“那巨龙帮与碧海帮本就有仇，此时他们定会火上浇油，让伸三下决心对付碧海帮，最好是将碧海帮斩草除根，那个时候一切利益都归巨龙帮了。”

胡虎万对柳尘缘十分佩服，点头道：“你很聪明，那郝仙石之意就是如此，当时毛帮主一语中的地说道：‘郝仙石，你不过想想要取代我碧海帮位置罢了，你直说便是，这和扶桑海贸之事，你们去做就好了，我们碧海帮就不奉陪了。’毛帮主说着对我们说道：‘各位，收起这一次我们带回来的货物，该走了。’我们都同意毛帮主的作法，伸三也没有阻拦，不想那贾一德却对伸三劝说道：‘伸三大人，若是让毛海峰这般走了，他们一定回大明，那些东西恐怕会全部给戚继光，到时候戚继光会以此对付我们。’”

柳尘缘道：“如此一来，伸三肯定不会让毛海峰离开。”

钟近景道：“当时伸三说：‘毛帮主，不要说气话了，要知道你们碧海帮是在我们的帮助下才逐渐壮大的，你们汉人讲忠义，这事情你可不能如此。。’毛帮主说道：‘不错，我们汉人当然讲忠义，所以你也看到了，我们货物被你们垄断，价钱也只有当时是十分之一，汪帮主在的时候可不是这个价钱，之所以如此，便是要感谢你们，这些年过去了，你们的恩情我毛海峰也算是全部报答了。’我们当时都赞成毛帮主所说，伸三说道：‘你们若是不给我们，恐怕没有会要你们的东西。’有一个帮中之人冷笑并说道：‘这买卖之事，我们要卖给谁就卖给谁，就算扔掉了，也是我们的事情，别人可半点都管不得。’伸三说：‘不行，这船上的东西我们已经全部买下来了，你们不能把货物全部带走。’毛帮主说道：‘你们买下来当然可以，我们是买卖人，不过只要你们买得起，这里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拿去，买不起，我们就另找下家。’伸三道：‘毛帮主你尽管放心，我们会付钱的，我们可以提升两倍的价钱来买你的货。’毛帮主哈哈大笑起来，正色说道：‘两倍价钱，不行了。’伸三说道：‘为何这么说？’毛帮主说道：‘因为我们现在提价了，价钱上我准备要提升一百倍，你们买得起么？”伸三说：‘毛帮主这样的价钱，试问谁人会去买你们碧海帮的货物？’毛帮主当时笑得更大声了，说：‘谁人有钱，都可以来买，我们自然也可以卖。若是你们买不起，那我们就另找买家去，就算这些货物全部都坏在我们手里，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既然在伸三大人的眼里我们这些人是条狗，那么我想伸三大人就不要来管我们这些狗的事情了，以免让伸三大人你烦心。’毛帮主说着就下令碧海帮之人开船离开，让那些不是碧海帮之人下船去。”

戚继光道：“你们毛帮主这样和伸三说话，岂不是要打起来了。”说着心下对毛海峰的这番反驳暗暗叫好。胡虎万道：“伸三当时好言好语的与毛帮主说话，也跟我们道了歉，但是毛帮主就是不为所动，说：‘这不过是你伸三的权宜之计罢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么。’”

戚继光和柳尘缘心下惊讶，戚继光道：“伸三居然给你们帮主道歉？”

柳尘缘道：“我想这是伸三在有意拖延时间。”

钟近景道：“不错，这不过是伸三的计策罢了，当时我们在自己的船上，他们只有三人，我们科不会怕他们，但没有料到的是伸三早已经做好准备，他之所以这般，是因为当时是晚上，他让那些倭寇乘着小船暗中前来，我们的船比较大，且还是晚上，心里又没有防备，所以根本想不到也没有注意那些倭寇会逐渐向我们集合而来。”

戚继光对柳尘缘，道：“果真如尘缘兄弟所说，那伸三是却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柳尘缘道：“事情后来如何？”

钟近景道：“后来伸三脸色一变，说：‘毛帮主，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毛帮主说道：‘怎么，伸三大人想动手么。’毛帮主挥手示意，我们碧海帮两百余人全部拔出了大刀。毛帮主说道：‘伸三大人，此时你可看好了，动起手来，到底是谁人吃亏。’伸三道：‘当然看好了。’说完大吼一声‘动手。’我就看见有铁钩钩住了大船的栏杆，我们正要将铁钩斩断卸下，已经有人跳了上来。”听到这里，柳尘缘心道：“这些人动作甚速，莫非是松浦石一郎带领的刀武团之人？”

此时钟近景继续说道：“后来一个身子十分肥胖的人上了船，他对伸三问道：‘突然要我们如此，是为为何？’伸三大人道：‘奉大首领的命令，斩杀这些人。’”柳尘缘和戚继光两人同时都明白，是刀武团之人前来对付碧海帮。戚继光道：“那些是碧海帮之人，他们的战力十分强悍，想来你们是吃大亏了。”胡虎万道：“不仅仅是刀武团之人前来，还有巨龙帮之人都来了，韩筹，简布，柯遥，池连等人都一道杀来，他们如此与我们动手交战。我们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杀得七零八落，毛帮主下令让我们尽快到别的船去。我们护送这毛帮主，与其一同跳到别的船里去，然后将船与主船分离，这个时候毛帮主本不想走，因为只有一百人上了船，当时剩下的一百余人却大喊道：‘我等殿后，帮主快走，记得为我们报仇！’毛帮主这才下决心离开。”戚继光道：“你们离开了，他们没有追来么？”胡虎万道：“没有。”柳尘缘道：“如此一来，碧海帮可谓覆没无异，他们不会跟着前来，以免遭到我们的打击。”戚继光道：“有道理，这么说来那些没有上船的碧海帮之人全部都被杀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