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2 / 2)
和初失笑。
荣兴问他:“有何不妥吗?”
“不知道。”和初将茶盏举起来看了看,颜色泛黄,连个花纹都没有,是最廉价的那种,在这大将军府里放着,都拖累大将军府的威望。
他看了两眼,狠狠朝地上一摔,茶盏登时粉身碎骨,碎片溅起,砸到荣兴腿上,竟透过厚厚的棉衣,让荣兴感到疼痛。
荣兴讶异:“你这是?”
“人贱被人欺。与其苟活,看别人脸色延续香火,让自己孩子天生便是奴籍,不如挣一挣命,活他个人上人出来,到时候想如何便如何,岂不痛快!”
荣兴垂下头看着一地的碎片不说话。
“我听卢辛然说,你也是读书人,原来还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不防跟将军换个条件,两下相宜。”
和初见荣兴还是一副沉思模样,他心知多说无益,便起身告辞了。
到大理寺溜达一圈,武辛仍旧忙着许符遇害案,正按着他的布置一丝不苟地执行。
他也没什么事,就又入了宫。到了东暖阁,听说殷景在忙,就扮成小太监进去送茶。
殷景正在跟齐富安说话,倒没留意他进来。他给两人换了热茶,垂手退立在一侧。
“臣听娘娘说您还是不肯迎娶皇后。”
“朕没有不肯,不过是想耐心挑一挑罢了。”
“挑一挑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陛下也要想着黄嗣关乎国体,切勿忘了文帝是以什么理由禅位的?”
这话说的大不敬,殷景也不恼,笑呵呵吃了口茶:“绵延子嗣是迟早的事,不必急于一时。说起文帝,四川那边闹的事,实在让人头疼。”
和初知道殷景派了朱一盯着四川,他没有太过关注,只知道那边闹的越来越凶。
“陛下没派人处理吗?”
“派了,官差过去围剿,他们就把老幼妇孺推出来挡刀挡箭。”殷景头疼,“朕有心将他们全杀了,可又担心难堵悠悠之口。”
齐富安笑道:“难道陛下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殷景道:“有,朕还有个杀手锏未曾打出。他们若是老实散了,那些老弱病残的百姓,朕也不追究了。若是不肯,朕再用杀手锏不迟。”
“陛下一向雷厉风行,怎么如今还给敌人苟延残喘的机会?”
殷景笑道:“杀手锏也不能一直用。”和初也会累,他舍不得让和初辛苦。
齐富安起身退了,殷景刚要回去批奏折,就听见宝德进来禀道:“和夫人已经从惠太妃娘娘宫里离开了。惠太妃娘娘赐了轿子,派了宫人护送。”
“那就不必另派轿撵了,让人悄悄跟着,护送回和府。”
“我母亲去找惠太妃了?”
殷景吃一惊,端起来的茶盏差点没脱手丢出去。他瞪了和初一眼:“没规矩,进来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说着话,将自己手里的热茶递到和初嘴边。
和初吃了一口茶,又问宝德。
“是,和夫人两个时辰前就进了惠太妃娘娘的宫里,现下刚走。”
和初琢磨:“我母亲八成是找惠太妃给我说亲去了,如今皇城好儿女都在惠太妃这里,我母亲去求惠太妃,说不定明日我就能娶上媳妇了。你可害苦我了。”
殷景本还想酸溜溜说几句,却听和初抱怨他,他诧异:“怎么是我害你?”
和初便将家里发生的事说了。“我母亲这次狠了心,将我院里的人全都卖了,可见她决心之大。而能杜绝我胡来,最有效的一个办法,就是给我娶个妻子管着我。她若不着急,就不会去求惠太妃了。”
“有道理。”殷景不慌不忙,吃了杯里的残茶。
和初拽他耳朵:“你怎么不酸了?”
“因为你母亲即便说动了惠太妃,只要朕不赐婚,惠太妃再说也无用。惠太妃虽然任性,但明白臣子婚配也是与前朝后宫一般的道理,她不敢自己做主的。”
“那你就帮我瞧瞧,我母亲给我看上哪家的女儿了?”和初在一堆奏折里,看到一个颜色不一样的帖子,他拿出来一瞅,乐了。
“你怎么把我诗文会的帖子拿进宫了?”
殷景骄傲:“朕当了皇帝,听多了恭维之言,好久没曾听到众人的批评良言了。等朕去诗文会作诗几首,供天下臣民欣赏点评。”
和初心道,到时候别人说你不好,你又要翻脸,给人家苦头吃。
两人约定好,明日午后一同去参加诗文会。
天色已经黑了,和初本不打算出宫,谁知宫人来报,说和父三次差人来问,和初是否在宫中,和阳亲自在宫门后等着。
和初担心则乱,怕家中出事。
殷景却道:“定然还是你那事没闹完呢。和家夫妇都是知礼之人,肯定无法容忍你乱来。”
“我还是回去瞧瞧吧。”和初往外走,开了门,又想起什么,返回来问,“四川那事,我是杀手锏吗?”
“不是你还是谁?”
“那你赶紧用我,早日解决,早日清净。”
殷景敛了笑意,只问他:“若四川那事,是黄景挑的头呢,你负责这事,能大义灭亲吗?”
不等和初回答,殷景又道:“你定然会保全他,然后砍了他的臂膀,让他再也蹦哒不得,是吗?”
和初点头。
殷景冷笑:“但朕会斩草除根。”
和初忽然明白了,帝位在殷景心中,是任何人都不能染指的,哪怕想想都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在这事上,殷景给予他的宠爱,就是护着他不去犯错,这样两人之间,便不会有嫌隙。
*
宝树将屋里夜明珠上的帕子都撤了,珠子将屋里照的亮如白昼。
惠太妃对着铜镜将头上的钗环一一卸了,问:“你去广安侯府待了这么些日子,可给哀家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有的。小主子对黄大人越发亲密了,黄大人说,已经到了他出头的时候了。”
“他不是要靠四川的事出头?”惠太妃道,“四川那里造势造了这么久,几千号人的性命,就为了让他高升一步,真狠。”
“不狠怎么成大事?”
惠太妃转头看了眼宝树:“你到黄景身边待了几日,嘴巴越发伶俐了。”
宝树跪下来:“奴才该死。”
“你还是把了心换回来吧,了心可比你守规矩多了。”
“奴才斗胆再问问,小主子的婚事,您打算如何?”
“不急,他身份尊贵,自然要娶个大世家族长的嫡女。可他现在,也只是有个侯府嫡子的空名头,和家这样子嗣不兴旺的家族,谁能瞧得上?正经大家族的嫡女,都是不会嫁的。”
“可奴才瞧着和夫人心急的很,她会不会再去找别的媒人给拉拉红线。”
“随她。她谈一个,我就给她毁一个。”
“娘娘英明。”
*
诗文会。
进门先取灯,按灯上题目,现场作诗一首,并誊写上面,将灯高高挂起,供人欣赏。
和初与殷景都写了诗,让下人去挂号。
两人找位置坐了,并不四处结交朋友。
喧闹了好一阵子,诗文会才开始。
一开始诗文会,还只是简单的谈话,后来开始做起诗来。
殷景跃跃欲试,脑子里已经飞速想了好几首。
一人一首的说了,快到殷景时,在上一个人的诗上说个没完。
殷景正要打断他们,却听人嫌弃说:“那位小兄弟,确实吟的不好,不过比起来咱们头上这盏灯上的诗句,已经在算是很不错了。头上这盏灯上的诗,简直是强说愁,假的很?”
殷景抬头,看见头顶花灯上,正是自己的笔迹。
“我来做诗两首。”殷景不服,起身道。
和初在下面拼命拉他衣衫,快别丢人了!
※※※※※※※※※※※※※※※※※※※※
啊啊啊啊啊啊,先把小初绑起来,再给他一天的机会!明天考完试,就放假啦!
谢谢油油腻腻呆头鹅小天使的24瓶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