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二十(2 / 2)
大伙都怕他去找卢辛然告状,纷纷追了出去。只有和初没跟出去,将东西都扔回桌上。
这不过是午饭后的一个小插曲,和初也没往心里去。等到天色落黑了,他才从床上下来,慢吞吞地穿着衣裳。
卢辛然又被派过来催他,一开门吓了他一跳。
“你弄什么呢?”卢辛然问。
和初见是他进来,松了口气,慌里慌张将门关了,笑着从腰上拿下来一个板子。
卢辛然接过来,大惊:“你把钉板绑到身上做什么?”
“这不是钉板,你仔细瞧瞧。”
卢辛然拿在手里细看了看,这确实不是普通的钉板。这上面的钉子没那么尖锐,用手指摸一摸,能感受到上面细致的花纹。
“这是画钉,方便画各种极小的花纹。以前陛下总是靠这个省懒劲儿的,现在这种东西倒不多见了。我昨日陪母亲上香,就见有卖这个的,花了大价钱买的。”
和初将板子放到腰间,示意卢辛然帮他用布缠好。“这玩意看着吓人,宫门口不让带进来,我就绑在腰间混进来了。等会我去见陛下,还得藏在这儿带给他。”
“这玩意不扎人?”卢辛然一边绑一边问。
“只要你不使劲摁,它就不扎。”和初嘱咐,“你往下绑着点,把钉子这面朝向我,要不然起起伏伏地容易被人瞧出来。”
在宫里夹带东西,也是重罪。
给他绑好了,卢辛然才问:“你不是都不肯见陛下的面吗,怎么还想到送礼物了?”
“你懂什么。我生气是为了叫他让步,但打一棍子总要给个甜枣吃,要不然我们的陛下该翻脸了。”和初穿好外袍,坐到桌边灌了口热茶,随口问,“咱们一起走?”
“我还有事。”卢辛然也跟着喝茶,感叹,“我那屋里茶都快结冰了,也就你这屋,什么时候喝茶,都是热的。”
和初心里甜滋滋,又吃了口茶。
“石随那个王八蛋,真能给我找事。”卢辛然抱怨道,“他发现有人赌钱,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我自会罚下去。他还到处嚷嚷,不少宫人都听见了,连陛下都知晓了,王克他们几个这次可惨了。连累我还得写个请罪的折子。”
“我知道这事。”和初道,“藐视宫规,是该受点惩罚。”
卢辛然起身,叹气:“不只这事,我手头还有一堆事,我走了。你去寝宫,陛下还等着你用晚膳呢。”
到了年底,谁都忙起来了。和初用手稍微使劲摁了摁腰,能感受到微微的扎痛,但没什么大的危险,他就拿了刀出门。
一路上,他想着该怎么忽悠殷景乖乖让步。到了寝宫,却发现这里静的有些异常。
有个宫人跑出来,看见他,竟一把拽住他的手,急道:“陛下正寻您呐,快走两步进来。”
他被拉扯着进了内院,就见雪地上跪了七八个人,仔细一瞧,正是王克、石随他们几个。
殷景坐在外殿门口处,沉着脸。
王克见他来了,指着他道:“陛下,当时我们都出去追石随了,只有他留在屋里,腰牌肯定是被他弄坏的。”
和初莫名其妙被指责,他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也立刻进行了一连串的反驳:“什么腰牌,你说我弄坏腰牌可有证据,我弄坏腰牌做什么?”
“你这个人一向野心大,总是抢着当值。眼看到了考核的时候,你想让我们丢了腰牌,考核不过,从而显出你的好来!”王克道,“陛下,您问石随,他从不说谎。”
石随道:“臣确实见他们的腰牌都在桌上,他么跟臣出去后,也确实只有和初一人在屋里。”
“对,就是他,只有他有机会。”几个人纷纷指责。
和初还想说什么,殷景不耐烦将茶盏砸到地上。茶水溅了王克一身,所有人都跪下来,请陛下息怒。
“这等小事,还烦到朕的跟前了。聚众赌博、丢失腰牌、御前喧哗,朕看你们一个个都活腻歪了。来人,将他们重责二十,打完长记性了,再交给卢辛然查清楚。”殷景怒叱。
和初心里紧了紧,但没有再开口。
很快来人将他们按着趴到地上,拿了个一尺宽的大木板站在左右,等宝德示意后,就开始一下下重重挥起来。
和初将头深深埋到雪中,他本来以为殷景即便突然发了脾气,也不过是做个样子,不会真让人狠狠打他,没想到这板子落下来,竟然如此之重,第一下便打得他差点没痛晕过去。
他努力保持清醒,王克这事,明显是有人设局害他。谁会害他呢?
肯定是太后!
所以陛下不能太护着他,不能还他清白。最好的选择就是对他小小的责罚一番,显示对他没有偏爱,顺利去了太后的疑心。
这也是在保全他。
思及此处,和初狠狠咬住手臂。他怕自己疼狠了,会无意识地哀求殷景,反而坏了殷景的计划。
不就二十大板嘛,他受了。
宫人去请卢辛然来处理后面的事,卢辛然听说陛下对和初用了杖刑,顾不上规矩,一路飞奔着去求情。
打不得,至少今日打不得。那板子落下来,又不是次次能控制打在屁股上,要是碰到钉板,那力道,非把那些钉子一个个打进和初的身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