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2 / 2）

常若凝想到下午那条蛇还是她亲手钉死的，便愈发有些不忍起来，只觉得倒像是自己杀了他的救命恩人，怕是大大的不吉。

“快睡吧。”莫远之伸手将她双眼捂住，“明日还需早起。”

常若凝犹在想那蛇的事情，片刻后才回过神来问：“早起做什么？你明日不是不用出门吗？”

他平淡道：“明日叶老板启程进京送贡茶，我一早去送送他。”

“那你怎么不早说？”

“原本没想好要不要去。方才刚决定的。”他凑上来吻了吻她脸颊，“如今生意不好做，他算是眼前最豪气的主顾了，还得好好拉拢。”

常若凝“哦”了一声，虽想问“生意如何不好做”，但知道时辰已晚，便不再跟他说话，只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但她睡不着。

蛇，奇怪少年，手臂上的刺青，莫远之的家规，乃至于他一直无法打通的环跳穴和体内分成两股的真气，都在她脑子里滚来滚去，仿佛这些事之间有某种蹊跷的关系，令她参不透摸不着。

常若凝不敢乱动，僵卧到三更以后才勉强睡着了。

莫远之起床时天刚蒙蒙亮，见常若凝还沉沉地睡着，便没叫她，自己悄无声息地下床洗漱出门了。

他原本并未与叶老板说好要去送行，只怕去得晚了白跑一趟，便一路都在催促车夫快些赶路，饶是如此，进到了城里之时，还是迟了一步，叶老板已带着车队往东城门去了。

莫远之只得再让车夫快马加鞭地追过去，好歹在城外长亭赶上了正在与家人告别的叶老板。

那叶老板也未想到莫远之会来送行，见他从城外赶来，倒是大大惊喜了一番，快步走到车边道：“远之！你别下车了！”

莫远之挪到车门口坐着，先与叶老板说了一番一帆风顺之类的套话，才认真道：“我已多年没有在外面跑动了，与原先的主顾朋友都生分了不少，难得叶老板您还记着我。”

“欸，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叶老板忙拍他肩头，“前年我的茶场要扩建，还是你的钱庄借了银子给我，你大哥不是都说我选的那片山太旱，种不出茶叶来，不肯借钱给我吗？要不是你眼光独到，我的茶场也建不起来，茶树苗也栽不下去，哪儿有今天当什么皇商的机会！”

莫远之笑道：“您前年种下去的茶树，只怕今年还没采茶吧？这个功劳我可万万不敢当。我也是相信叶老板您的眼光，又眼红您给的利息才借钱给您的，哪有什么眼光了？”

叶老板哈哈道：“欸，你又乱谦虚什么！当年你看了地图便说了，那山底下有地下河，这都能看出来，还说自己没眼光？”

两人正在互相吹捧，突然前方一个女子回头喊道：“哥哥，时辰不早了！”

“马上来！”叶老板招了招手，回头又冲莫远之一笑，“我妹妹你还记得吧？她与你年纪相仿，当年你跟你爹爹一起来我家时，也见过的。”

莫远之点点头，又朝叶小姐那儿看了看，见她挽着一个男人，便问道：“令妹从小就聪慧机敏，我还记得她从小便擅长打璎珞，心灵手巧，自然是令人过目难忘的。不知是谁家公子有这个福分，能做您的妹夫？”

叶老板爽朗一笑，“她嫁了个阳城家里做金银生意的。我这妹夫名叫杜诚，也算是精明能干了，去年来咱们宁城，盘下了一个金银铺子，准备在这边生根了。”

莫远之点点头，“如此叶小姐便离娘家近了，倒是甚好。”

远处叶小姐又回头往这边看了看，大约是等不及了，便亲自走了过来。

她没急着催叶老板，倒是先朝莫远之行了行礼，低头温柔叫了一声：“莫公子。好久不见。”

莫远之笑着拱手道：“杜夫人有礼了，请恕在下腿脚不便，未能下车见礼。”

叶小姐听莫远之叫自己“杜夫人”，先是脸红了红，抬头双瞳剪水地与他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看了看他双腿，咬了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自觉地搅了两下手指，仍低着头道：“哥哥，快走吧，别误了吉时。”

叶老板只得与莫远之道别，又客套了一番便跟着自己妹妹走了。两人走到一半，又一块儿回头看了莫远之一眼。

莫远之远远地挥了下手便赶紧坐回车中，心道这叶小姐对自己奇奇怪怪的，还好他今日没带常若凝出来，否则只怕回去又要被取笑一番。

天色已经大亮，时辰倒还尚早，车外莫纯问道：“少爷，咱们现在回家吗？”

莫远之摇头道：“去大老爷家。他数日前派人传话，让我过去一趟，正好今日得闲，便去看看大哥有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