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2 / 2）

她长叹一口气，收拾心情揉了揉眼睛，将她娘给的那个粉玉镯子戴在了腕上，慢吞吞地往回走。

回到长乐轩院中时，她看见莫远之坐在廊下的阳光里，正对着院中的桂花树发呆。

常若凝近来被常如楠看得死死的，只偷偷摸摸地隔着窗户看过莫远之两眼，有什么事也都是让底下的人传的话，已是很久都未曾当面跟他说过话了，这时见他恍若没事人一般坐在那儿，只觉得仿如隔世，站在院门口，竟不敢走过去。

莫远之已经看见了她，远远地朝她招了招手，叫她过去。

常若凝原想飞奔过去，只是自己提不了气，又担心惹他激动，只好故作镇定缓缓蹭了过去，又缓缓在他身边坐下，还没说话便先搭住了他脉搏。

莫远之对她微微一笑问：“你爹娘和三哥走了？”

“嗯。”她点点头。

“你伤都好了？”

“嗯。”她怕自己把持不住，也不敢看他，草草又点了点头，便眼观鼻鼻观心，对着地面道：“你还好吧？身上疼不疼？”

莫远之也“嗯”了一声，轻声道：“没事，我习惯了。”

两人并肩而坐，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动了动一直被她死死捏着的手腕，轻声道：“阿凝，你……你看我一眼可好？”

常若凝被他一句话说得眼眶便红了，自己屏了半天气，才慢慢抬起头来，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秋日的阳光甚好，照得他脸色明亮，双瞳温润，若不是双唇还极之苍白，看起来便已如半年前那样精神焕发了。

莫远之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来，抚上她的脸颊。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嘴唇，喉头翻滚了一下，咽了下口水，往她面前凑过去。

常若凝顿时觉得指尖下他的脉搏快了一些，慌忙腾地一下站起来，退后一步道：“你不要乱动！”

莫远之手上一空，胳膊虚悬着怔了怔，才闭上眼睛苦笑道：“好，我不乱动。你过来，我没事。”

常若凝远远地在他身边一尺远的地方重新坐下，只伸了一只手过去让他握着。

莫远之捏了捏她手，怅然道：“想不到我太喜欢你，居然也成了要命的事。”

她也不敢接话，只是稍稍往他身边挪了挪，悄声道：“你不要睁眼。”

他摇了摇头，“即便看不见你，可我还是能听得见，闻得到……哪怕只是想到你，我都还是……”

他没说下去，只是紧了紧手指，心跳又加快了些。

常若凝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在意他，如今却成了他最碰不得的人。

她屏息凝神，半晌才又往他身边又挪了挪，柔声道：“我陪你坐会儿，你不要心猿意马，好不好？”

“嗯。”莫远之还是闭着眼睛，伸手揽过常若凝，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扭头嗅着她的秀发。

她小心翼翼地搂住了他腰，尽力装作若无其事道：“远之，今年咱们错过了中秋，都没有吃月饼呢。”

“你要是想吃，便让他们做些来好了。”

“好啊，你想吃什么馅儿的？”

“你想吃什么便做什么吧，不用管我。”

“那就……枣泥和莲蓉的都做点儿？”

“好。”

她一面跟他说话，一面仔细瞧着他的神色，按着他的脉搏不敢松手，见他说了会儿话已平静下来了，才敢揉了揉他背，不出声地贴在他身侧，不动了。

两人拥着坐了没一会儿，莫纯便小碎步走过来，期期艾艾道：“那个……少爷……外面凉，您坐了半天了，要不……回房里歇着吧？”

莫远之假装没听见，一言不发地仍旧闭着眼睛，莫纯只得又看看常若凝，一脸哀求的样子。

常若凝只好识趣道：“远之，咱们回屋去好不好？”

“那你陪我。”莫远之坚持道，“三哥走了，没人逼你离我远远的了。”

“好。我陪你，你回去躺着，我……我坐你边上看书。”常若凝乖巧道。

莫远之这才睁开眼睛，对莫纯道：“去沏点儿茶来吧。”

莫纯又为难起来：“少爷，您不能喝茶……茶会加快血流……”

“我不喝。”莫远之无奈道，“给少奶奶沏的。”

“我也不喝！”常若凝立刻叫道，“你不喝我也不喝，我都陪你。”

莫远之转头对她笑笑，眉间舒朗了一些，她便也朝他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打算扶他。

莫纯抢在她前面搀住莫远之胳膊，道：“少奶奶，您肋骨受了伤，可不能用力。我来吧。”

“哦。”常若凝讪讪地收回了手，见莫远之竟要一手抓着莫纯，一手扶着廊柱才能勉强站起来，不由得又红了眼眶，默默扭头转到他身后，等他步履蹒跚地进了房间，才在廊下抹了抹泪，也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