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4 章（1 / 2）

青容看见莫远之比看见这气势汹汹的禁军士兵惊讶多了, 当场便顿住了脚步, 一张褐发碧眼的俊脸更白了三分。

青容稳了心神, 上前先跟睿王见礼，对着莫远之却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好, 犹豫了两下，叫了一声“莫公子”，接着又摇摇头，忽而一笑道：“难怪我先前见陛下总觉得有些眼熟。”

青容上下打量了莫远之两眼, 又点了点头，显然是看着莫远之这张脸便可信了他是崇怀帝的皇子。

“殿下，久违了。”莫远之含笑行礼，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青容那块小一些的金雕墨玉佩，“完璧归赵。”

青容伸手接了过去, 莫远之又取出自己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递给他看：“这块……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

青容不禁抬头看了看睿王, 睿王负手哈哈一笑，拍了拍青容肩膀道：“甚好，既然你们是旧识，那便更可少些隔阂了。”

睿王像个媒人似的，一五一十地对青容讲了如何将莫远之从民间找回来的, 莫远之只在边上袖手听着, 待睿王讲完了，便拱手道：“当日我夫人为找夜蝰解药, 一时心急, 还曾得罪过殿下, 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青容已恢复了正常神色，坦然一笑道：“莫夫人的心思我自然明白。只恨我并无夜蝰解法，否则……”

他说着便上下打量了莫远之两眼，莫远之心知肚明地从怀中又取出常如松带来的一小瓶夜蝰毒液，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劳殿下费心了。我岳父已研制出了夜蝰的解药，否则我眼下也不能站在这儿，与两位殿下谈笑风生了。”

青容看看他手中的小瓶，又看了看面前杀气腾腾的禁军兵士，忽而笑了。

他比当时在齐礼山手下当小药童时健硕了些，面上也光彩了些，笑起来颇有颠倒众生之貌。

“两位殿下。”青容道，“你们一个给我看这些士兵演练，一个跟我说夜蝰之毒已解，怎么？害怕我将来背信弃义，要领兵东进，夺你们大齐天下？先给我个下马威？”

大家都是聪明人，但青容这般直爽倒是少见，他又笑了笑，对天拱了拱手，方道：“两位，大齐多年来歌舞升平，你们未曾见过大军屠城、见人就杀的惨烈景象吧？”

青容负手望着底下士兵泛着银光的铠甲，正色道：“我见过。莫公子，您去过高昌城，应当知道高昌宫城曾是多么气宇轩昂吧？那宫城的入门石阶俱是和田玉雕成，只是我叔父破城那日，那些洁白无暇的汉白玉尽数染成了红色，那红色里有我高昌百姓的血，有皇宫侍卫的血，更有我父皇母后的血。高昌国虽小，可也曾是草场无边，牛羊满地，青容毕生所愿，只想守住祖先的基业，守住我们高昌人自己的蓝天碧草，又怎会将这家破人亡之苦加诸在两国百姓身上呢？”

他这番话说得分外正经激昂，莫远之与睿王两人却一时未曾反应过来。

青容再度微笑，“你们中原人心思缜密，生怕此时与我为盟，日后我会背弃今日的誓言。莫公子，高昌国中的习俗，只要是皇族血脉，不论男女都可继位，您手上那块金雕墨玉佩，便是这身份的象征。若是将来哪一日我当真有了贰心，您拿着这块玉佩，去将高昌的王位抢下来，也未尝不可。”

睿王此时哈哈一笑，拍了拍青容肩头道：“殿下，您又说笑了。我们从未不放心您，倒是您不放心我们，非得惦记着将长宁公主当年留下的皇子找回来不可。莫公子原本都已准备退隐山林了，这被您一召唤，还不是得立刻现身？”

莫远之及时道：“两位殿下，你们都知道我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只是身世如此，倒是格外无奈。其实二位都是雄才大略之人，都比我清楚这两国大事该如何处置，我如今站在这儿，只觉分外汗颜。”

睿王又对青容道：“殿下，您如今既然已经见到我朝这高昌的血脉了，又与莫公子是旧识，应当相信他，也相信大齐之诚了吧？

青容微微点头，看向莫远之若有所思道：“若今日见到的是个陌生之人，只怕我还要先与他聊一聊，但想不到……既然是莫公子，那我更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莫公子，您原先是商贾之人，应当知道我若与大齐交恶，那便是百害而无一益吧？”

莫远之微笑点头，“殿下，两国相争，从未有过赢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