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团子的小仙男（2 / 2）

小明烈两只手捧着那一块羊奶酥，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好像生怕吃完了，他的凌儿就真的消失了再也不会来了。

凌华若是看到这可怜兮兮的一幕，定会忍不住进去抱住明烈用力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但是他没有看到。

他赶着去见一个人。何夙。那是他少时学艺的同门师兄，可说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人才。

他知三皇子与祁王两边都在拉拢何夙，想招揽他做门客。

他也知明烈这太子位是摇摇欲坠，他想求何夙制衡二人，让双方的博弈莫要轻易分出胜负，拖得越久越好，也许就能拖到天子回朝的那一日。若是实在拖不到，他也望赢的那个是三皇子。毕竟是亲兄弟，不好背上弑杀手足的恶名，明烈还能有一线生机。

“只因圣心不裁，你两个兄弟万箭穿心，你的父亲含恨而终，你还要效忠他的儿子？”

“我盛氏一门是受害于祁王。我须得秉承父亲遗志，忠于圣上。更何况，”凌华叹了口气，“稚子无辜。”

凌华想到明烈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心就软成了一滩水。何夙看出了他面上神情细微的转变，不知那几分漏出的温软柔情是从何而来，却叫他无法拒绝。

“师兄应你。”何夙凝注凌华眼尾艳色，“可你也得应师兄一诺。”

“师兄但说无妨，凌华便是上刀山下——”

“我只问你，你的忠如何才算尽完？”

凌华一愣，讷讷道：“总要待四海平定，天下安宁……”

“好。待四海平定，天下安宁，你便陪我游遍名山大川，可好？”

明烈这一日过得十万分的不舒坦。

他自己穿衣服，绞尽脑汁努力回想莲儿每天是怎么一层又一层给他裹上的，然后用腰带打了个歪歪斜斜的结，蹬上靴子跑出了殿。

小厨房里也没人，不过有些剩余的糕点粥汤，足以让他饱腹。

他跑出去，没人跟在后面啰嗦“太子小心摔着”，殿外的孔雀蔫头搭脑的，长尾巴收起来拖在屁股后头，明烈思想斗争了半天，把剩下一点点羊奶酥喂给孔雀，却被那尖尖的嘴啄痛了手掌心。

他跑到御苑，玉琼花开得很好，像白玉，像天上的云。他痴痴盯着瞧，花瓣突然变成了凌儿的嘴唇，在风中轻轻的颤抖，花骨朵变成了凌儿的眼睛，在朝他眨。

他踮起脚使劲伸手想折一朵，却被花刺扎进了指尖，痛得他恶狠狠踹了一脚花干，随即被扑簌簌落下的花瓣雨淋了一头一脸。

怀里揣着的小老虎掉出来，跟他大眼瞪小眼。明烈巴巴儿往兽园的方向跑去，才穿过御花园的假山，就被一声震天响的虎啸吓得从石头路上滚了下去。

明烈手很痛，屁股也很痛，心口更痛，扯着痛，他很想哭，可是他要找凌儿，他不要找到凌儿的时候鼻涕眼泪流满一脸，他可是威严的太子殿下呀。

他坚强地爬起来，揉揉屁股，抹了把脸，往回走。东宫的凤凰木连着天边的火烧云，红得灼眼。和凌儿的衣服一样，是红的。

明烈本能地想要靠近那满目红色。

可他爬到第一个枝杈的时候，就没有力气了。平素这时候，会有太监攀着梯子把他抱下来，此刻，他扭头往下看去，骇人的高度令他的脚一下子软了。抱着树枝，脚胡乱蹬了好几下，稀里糊涂就掉了下去。

明烈脑子一片空白，只知自己大概是要死了，认命地闭上眼睛，突然，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坠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一股熟悉的木香扑面而来，他猛地睁开眼。

凌儿！

凌华抱着明烈缓缓地下落。额前的发丝被风拂起，掠过他被晚霞映红的眼尾，散落的鲜艳花瓣衬得他的眉目浓丽如稠。

明烈瞧得痴了。

他想，凌儿大约是天上飞下来的仙女吧。

不，凌儿是男的，是仙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