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宫变（2 / 2）

“这酒味道不好？”何夙问。

“太子不喜欢。”凌华答。

“你这假宫仪倒是真上心。”何夙嗤笑一声。

之后他们见面就没喝过酒了。

凌华再一次闻到梨花春的味道，是宫变当日。

“大事成，当浮三大白。”

何夙将酒凑到他的唇边，凌华撇过脸。

何夙的确成了大事，连他都隐瞒着的大事。

他本以为局势已尽在掌握，却怎么也想不到，今朝夺得皇位的，竟是祁王。而头号功臣，便是他的好师兄。

“这是你最喜欢的梨花春啊，怎么不喝？”何夙将酒壶一倾，酒水淋漓全数倒进了他的领口，一路自胸膛淌下，透骨的凉。

“为什么？”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是祁王的谋士。”何夙蹲下看着他，“因为明德太蠢，明烈太小，惟有祁王，才坐得上这天子宝座。事实证明，我押对了。”

凌华咬着牙：“你这样，会害死明烈。”

“那不是正好？难道你还真要一辈子拖着个孩子？凌华，莫把自己吊死在一个忠字上。你爹就是太迂腐，才害了你们全家。”

“住口！”凌华怒不可遏，瞪着他，“从今日起，你我不再是兄弟。”

“你当真要为那竖子同我绝义？他死了，你就自由了。”何夙俯身凑到凌华耳畔，“待我扶持新皇登基，天下安稳，便带你四海逍遥，随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样自在潇洒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不等凌华回答，何夙突然凑上去一口咬在凌华的后颈。

“你！？”凌华大惊失色。这一刻他才真的感觉到怕，恐惧如潮水一般自被咬处袭卷全身，冲得他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何夙怎么可能知道他是坤泽？

这是凌华最大的秘密。

从小他就是个习武的好苗子，练习骑射时在三兄弟中最是勇猛好胜。所有人都认为他长大后必然是个强壮的乾元。

可是，两个弟弟先后长成为乾元跟中墉，他的第二性识还久久没有觉醒。直到去年，过了十八岁生辰数月，他才分化，分化成了一个坤泽。

最不想要的结果，偏偏落到他头上。

他气，他不甘心，他砸断了一屋子弓箭，他大醉了三天。清醒了，还是只能接受。也因为今年要度过第一次潮期，他没有和弟弟们一起出征，避开了虎须关一劫，活了下来。

他一直服用隐息丹，伪装成一个中墉。他不想被乾元结信，成为附属。

可是何夙，何夙怎么会发现？

他怕。他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