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胜此生名（2 / 2）

杜清宴又被逗乐了：“我叫杜清宴，清白的清，安乐清闲的那个宴。你呢？”

小公子一板一眼道：“在下江瑜章。江水的江，美玉的瑜，数之终也的章。”

杜清宴念了念他的名字，夸赞道：“好名字。”

江瑜章面颊微红，道：“你叫我瑜章就好，我还不能冠江姓。”

“为何不能？”

“家族考验尚未过，过了才可冠江姓。”他顿了顿，又不好意思，又颇有些小得意的说：“不过，父亲经常赞扬我天赋卓绝，说我在外也可冠江姓。”

杜清宴眉毛微挑，道：“倒是挺有意思的习俗。”他笑了笑，道：“想不想喝点汴京独有的梨花白？”

“嗯？”

“来，跟我来。”

杜公子带着他走到卫瀚侯府门外，敲了敲侧门，里面走出一个少年，骨重神寒，仪态端方。杜公子笑嘻嘻道；“我记得日子快到了，特意带了个小朋友来尝尝。”

那少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惦记得很。进来吧。”他又对江瑜章抱拳道：“在下萧青雪，幸会。”

江瑜章应了，一番介绍，与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江瑜章心想，凡人寿数短，这两个人不过十六七之数，可他们寿数长，如今他不过两百年的修行，若论凡人之数，似乎也与他们差不了多少，因此便不计较那声小朋友啦！

三个少年人吃吃喝喝，很快到了晚上，萧青雪要去挑灯夜读，便留他们两个在偏院自行安排，杜清宴拉着江瑜章爬上了萧家的房顶，笑道：“汴京的星星真少啊。”他道：“我在平呈的时候，晚上抬眼星光迷人眼，实在美得很。”

江瑜章看过很多次那样的星夜，江家临江而居，四周皆是山林，夜晚星空璀璨实在太过普通。不过他知道不可以说出来，犹犹豫豫，挑挑拣拣憋出一句安慰，道：“其实，星星少挺好的。”

“啊？”

“可以……可以……”他想不出来，急红了脸，一时不察露出了些破绽。

杜清宴看着江瑜章头顶突然冒出来的小角，酒都清醒了许多。

江瑜章嗖的缩回角，脸色煞白。

杜清宴面色冷肃，凑过去，捏住他脸蛋，皱眉道：“变出来！”

江瑜章脑海里闪过无数次前辈和兄长姐姐们说过的凡人有多惧怕妖族的话，一时间瑟瑟发抖，生怕被道士抓走修炼。

杜清宴又催他：“变出来！”

江瑜章被他吓住，表情哭唧唧的，又怕又羞的露出两个小角来。

杜清宴是真的看清楚了，他咽了咽口水，道：“这是真的？……我能摸吗？”

“啊？”

杜清宴便当作他同意了，伸手摸了摸那对玲珑小角。

杜清宴：“……”啧，湿漉漉的。

江瑜章的表情好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可怜。又慌又怕，还羞的不得了。

怎么说蛟族的角在未化龙的时候都是柔柔弱弱的，平日玩笑打闹都不会轻易碰的，结果今天被个凡人摸了，江瑜章又羞又怕，觉得自己像个凡人中的黄花大姑娘一样被人糟蹋了一顿。

杜清宴却忽然笑了，道：“没想到，随手一捡，捡到个宝贝！看来我杜清宴果真天纵奇才！”他笑了两声，又道：“你怕什么，你是妖，我是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江瑜章只垂眸低低问道：“我能，收起来了吗？”

“啊——收吧收吧。”

杜清宴笑了笑：“你别怕，我不是那种目光狭隘之人，你是人是妖，今日也不过一起喝酒赏月了……更何况，我一直以为妖都是奇形怪状的，没想到你还挺可爱的。”

他说这话时是借着又涌上来的酒意随口一说。

江瑜章摸摸自己的头发，确认藏好了，面上被他夸的通红，心里却道，我变成本体的时候大的吓死你……

等到隔日一早，萧青雪练完了剑过来找两个小伙伴的时候，只觉得他们之间总像有什么秘密似的，且还一日一日如胶似漆的，看的萧青雪面无表情几乎要绷不住君子之礼摔剑便走。

不过喝了一顿梨花白，看了晚星星，两个小伙伴就歃血为盟离他而去了。

要不是萧青雪每日要温习的东西太忙，还要去东宫请安，只怕是要跟杜大少打一架不可。

——

杜清宴醒的时候，心头止不住的悸动，他想到当时月下和瑜章的见面，只觉得心都软成了一团，他推开窗子，望向梧州以北的极寒之地，温柔的笑了笑：“我等了十年，太久了，你知道我的，我等不及，便会去寻你了……”

夜雪轻轻飘落，如同在轻声迎合他的话，一如那人常有的神态，含羞带怯，又带着一点对凡尘间事理的迷迷糊糊，一双眼却清清亮亮，满是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