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采芙蓉（九）（2 / 2）

接下来是对秦安安的犯罪过程的供述。

“我们多少是有点害怕的，就问这小姑娘怎么办，要不也扔水泥机里得了，大个儿说不行，两个人的出血量肯定会被发现，这件事大个儿是主谋，我和孙秃子都是听他摆弄，当时也是着了魔了，信了他的道儿，他说女孩跟男孩不一样，女孩可以卖钱，他知道门路，我们玩完了，往大山里一送，这姑娘这辈子不见天日，什么危险都没有，当时也是色字当头，什么都没考虑，爽完了才他妈的有点犯怵，觉得他这个不靠谱，小破地方不隔音，我们不敢太大声，这么吵了一会儿，那姑娘疼晕了一回又醒了，没人捂着她，突然尖叫起来，我当时让她吓得一后背冷汗，大个儿直接把她给捂死了，连手都没顿……

“妈的，我他娘的现在感觉他根本就是想这么弄死那小丫头，人死了我们都木了一会儿，就大个儿特别冷静，让我们去拿刀……一把砍刀，一把匕首，还有锉刀，他拽着那小丫头的头发把尸体拖进卫生间，自己也脱光了，然后……

“当时太血腥了，我和孙秃子也没敢看，又感觉这人不行，跟他吃一碗饭早晚会被坑死，持续了多久？记不清了，得有个大半夜吧，分尸这事我们没干过，有点心虚，他说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了，我们就一人分了几个尸袋拎着，出城就分开埋了。”

看到这以后莫问就没再看下去，再回到那个被称之为“大个儿”的犯人那里的时候，里面坐着的审讯人员已经换成了局里的犯罪心理专家，沈明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抓着个典型，在交代以前的事。”

犯罪是有升级过程的，第一次分尸，不可能做到这等程度，莫问并不感到意外，只微微点了点头，沈明发现他脸色不对，捏了捏他的手腕，莫问的身体凉得像冰一样，沈明一愣，问：“怎么了？”

莫问摇了摇头。

他处理过很多案子，检验过很多尸体，失去体征的肉体就是一堆有机的肉块，他们许多人在解剖课上就已学会了这一点，如若不然，做不好这项工作。

敬重生命，而必须物化他们的身体，在尸体的蛛丝马迹中，寻找到给受害人的交代，莫问对此轻车熟路。作为医生他对死亡习以为常，作为警察他对丑恶见多不惊，可这次不一样。

他见过林泽，堪称“活生生”的林泽。

那孩子的灵魂曾与他交谈，在他面前与他人斗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告白。

而那孩子的肉体被刀捅穿，头颅被踩烂，尸体被扔进水泥机里，与无机物混合在一起，成为一堆烂土泥墙。

少男少女，年方二八。

莫问有些眩晕，他艰难地动了动脚步，维持着面上的风度，转身疾步冲进了卫生间。

对话的窗口在“不骚会死”的界面里停留了许久，莫问的手指像是无意识地动了一下，输入法的界面升了上来，莫问的目光在屏幕上滞留片刻，终是熄灭了屏幕。

罢了，林泽的死亡讯息公布后，就不算是孤魂野鬼了，尹平生自然可以把他带走，又何必多此一举。

林泽案一结，两个人也没什么瓜葛了，经昨晚那么一闹，什么兰生不兰生的，想必他也想通了，正好，随他去吧。

莫问微不可闻地吐了口长气，轻轻放下手机，面色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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