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2 / 2）

婚礼开始前，许越被按着重新打理造型，换上备用礼服。姜由和许母寒暄没两句，找了托词出去，刚进正厅便撞上窝在角落聊天的三人。

梁凡最先发现他，朝他挥手打招呼，姜由走进了才听见他们在讨论贺问。钟月彤都快急死了：“姜老师，你有看见我们队长吗？这婚礼都快开始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他，万一出事可怎麽办啊。”

梁凡拉住她：“队长会回来的。”

“你确定？今天是老板结婚啊，他们家人本来就不待见他在外面搞乐队，你没看见吗，我们进来那麽久，别说许家人搭不搭理我们，连那群侍应生都当我们是空气。队长又是个暴脾气，万一待会儿闹场怎麽办啊？”

姜由说：“不是在那儿吗？”

三人齐齐往窗外看去，只见之前死活找不见的贺问弯腰坐在河边长椅上，身后有宾客正朝他指指点点。钟月彤先冲出去，紧接着是梁凡和韩泡泡。

路过的侍应生递来一杯酒，姜由拒绝了，往门口挪了两步，抬头的刹那如同棒喝，连冷淡的表情都没法再维持，而生生僵了脸色。

虞伽似乎也没想刚到场就和这婚礼上自己唯一的危机打了照面，他手握着侍应生递来的一枝白玫瑰，学其他宾客那样放在一张餐桌角上，朝姜由点头笑了笑，便走进宾客席中，位置不前不后，举目皆是陌生人。

姜由浑浑噩噩，直到听见有人宣布婚礼开始也没有反应。赵诚钟推着坐轮椅的老管家进来，见红毯边有人站着，定睛一看居然是姜由，忙弯腰和父亲说一声，小跑着绕过人群，赶在灯光打来之前把他往后拽去。

“少爷，您怎麽不入座啊，这婚礼都快开始了。”除了红毯以外的地方都黑漆漆的，赵诚钟没听姜由出声就当他是没找到位子，领他入了座，婚礼也就正是开始。

整场婚礼姜由都魂不守舍。他盯着台上言笑晏晏的许越，突然恶意揣测他心里现在是不是正痛苦得滴血，他要亲吻一个女人，就当着不久前还和自己暧昧地肢体交缠的男情人，许越是不是痛苦得快要死掉。

这场面姜由不愿直面，他当着在场一半人的面从第二排起身离场，许越余光瞥见他走出正厅，嘴唇却准确无误地印在同样面无表情的关二嘴上。

姜由不停地走，穿过正厅外面引来的河，河边长椅上摆着一盒烟，他停下伸手一按，是空的。他像这盒被按瘪的烟一样，脱力坐下来，低头看着自己沾了香槟的衬衫袖口。他让这点污渍羞辱，拼了命地蹭那袖口，磨得指腹发热才停止，塌了肩膀，几乎真要像被抛弃的狗似的呜咽起来。

仪式结束，宾客鱼贯而出，各个正装笔挺，礼服炫目。姜由只一眼就从清一色的西装中分辨出虞伽，他下意识垂下头，既想他能发现自己，又期望他看不见自己，事不关己地走开。

这样矛盾的心思拉扯着他，直到眼前多了一双皮鞋，他心漏跳一拍，徐徐抬起头来，却是赵诚钟的脸。

赵诚钟关切地看着他：“您身体不舒服吗？”

姜由跳过他的肩膀，看到正朝这边望来的虞伽，他被茫然中的对视烫到眼皮，猛地低头垂眼，嗫嚅着，像犯了错的小孩。

“少爷？”赵诚钟莫名其妙，“太太说想和您一起吃顿饭，您要跟我们回姜宅吗？少爷？……哦，虞先生。”

赵诚钟本来还纳闷虞伽今天怎麽没有到场，没想这时候才遇上他，看他似乎有话和姜由说，识趣退场了。

虞伽坐到他身边，长椅矮，他两条腿委屈地折着，快压到胸口。因这边位置偏僻，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虞伽笑了笑，没什麽芥蒂的：“在这儿见到我，很惊讶？”

姜由一声不吭。

“是许越给我发的请柬，刚好在我放假期间，我就来了，”虞伽解释道，“所以和你没有关系，你也不用看着我就逃，这样我会觉得很尴尬。”

姜由声音很轻：“我以为你不愿意再见到我。”

“老实说，是，我的确希望我们不会再碰面，但是地球就这麽大，这座城市就这麽点，我们俩的交际圈或多或少都有重叠，算是在我意料之中吧。不过我想，这次婚礼结束，大概就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姜由抿嘴，缩着肩膀的姿势叫他看起来格外可怜，他低低的，声音像从喉咙里发出来：“对不起。”

虞伽嘴角一动，悄悄吞咽一口唾沫，像没听见那句呓语，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一步。管家似乎有事找你，你要过去吗？”

姜由条件反射摇摇头，起身跟着他往正门走去。

赵诚钟刚要出声喊住他，老管家阻止道：“别喊，就让他们俩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