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曲折(2 / 2)
池衍书:“……”我倒是没看出你哪里惊讶。
装模作样,有趣。
他面上浮起一丝稍显温情的笑容,道:“当日妙行寺一见,我只道姑娘是个妙人,竟没想,月老就在家中坐,我们还有如此缘分。”
宁莞音轻喘气息,柔柔开口:“奴家不过是个俗人,池公子过奖了。家父突然给我们定下这亲事,我实不知情。”
不知情?
池衍书闻言心中有了几分冷意,暗想好个小女子,焉不知那次寺里相遇是不是故意惹我注意?欲情故纵的把戏他上辈子见得多了。
这手段,太差劲。
蓦然想起上一世,池衍书顿时意兴阑珊,再懒看她故作娇媚,直言道:“是,谁也不知情。三番两次,兜兜转转,废了这番功夫,没成想你我二人早就见过了。”
这是现场直播变脸吗……
宁莞音蹙起眉,听他话里有话似是不善,但也一时半会也没明白是为什么。
难道是怪她上次不给他见面?
她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端量问:“那,池公子此趟来,是……”
她这番低眉顺眼的柔声,本是歉意而已,但在池衍书看来无非是刻意讨好罢了。
“既然你我已经认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池衍书打断她的话,瞬间露出锋利的眼神,“其实我此趟前来,只为两件事情。一,听闻宁家二小姐受了家里冷落,被送回了老家,恰巧我也在此,你我父亲本就是至交,便特地带了礼物来探望一番,这是为义。”
说完抬手指了指前方内屋的桌上,宁莞音看去,才发现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质礼盒,就是他来时带的见面礼。
“二来,其实我是存了私心。”池衍书接着坦然道,“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父母私自定下这等大事,我心里多少有些介意,便想趁此机会提前一睹芳容,早早安个心。”
“安个心?”宁莞音不解。
难道他是怕她长得丑,想先面试再录用?
宁莞音咽了口茶水,润下嗓子道:“礼物不礼物的,倒让池公子费心了。那不知现下有何打算,可安心了?”
宁莞音有点儿忐忑。
要说她来到这世界,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子产生这么多纠葛,且对方还是个美男,春心荡漾那是难免的。可她直觉这是个危险的人,让她不敢靠近,不能靠近,否则,立即就要丢了性命一样。
所以她问出这话,半是期待,半是不愿,思绪纷繁,纠缠酥绵。
于是话一出了口,尾音就染了莫名的魅惑撩人……
她也不知,她这心,怎么就不知不觉变成了这样。
不过……
池衍书亦抿了口茶水,朗声道:“我看这婚事,就此算了吧。”
“什么?!——你!”环儿先她一步惊呼出声,怒不可遏。
宁莞音也瞬间睁大了眼睛,从自己旖旎的情绪中抖了个机灵,一口茶登时呛住嗓子眼儿,不可置信。
这人怎么这样直接?!就算没给他留个好印象,也不至于这般决绝吧?根本摸不清他喜好,阴晴不定!
宁莞音憋着满肚子的气,越发头昏脑涨,幽幽地问:“看来池公子这是对我不满意了,但不知道哪里不满意?”
宁莞音是真的好奇,她心中暗想:我这等肤白貌美沉鱼落雁明眸皓齿的顶级美女你竟然都看不上?什么眼光啊。就因为第一次相处不愉快,第二次没给人见?我还没介意你第一次贸然搭讪呢!
池衍书放了杯盏,“好心”解释道:“纵然是家父的意思,那也要看我自己喜不喜欢。两次相处,见姑娘姿色确实不凡,算得上第一美人,只是……内心到底俗了些,竟信些不靠谱的东西寄托度日,我和你日后只怕合不来。”
宁莞音呼吸一窒,顿时明了:原来他还在记恨第一次见面的事情,这人根本就不是个智障,分明是个杠精!
也随即冷了脸,道:“池公子每次说话都这么有道理,我也确实配不上你这‘冠绝京中’的美名,是我宁家自作多情了。这婚事算了,我同意。”
两番相处,池衍书多少也明白了宁莞音的性子,她看似面上温和,内里实则要强,表里不一。她刚才那句自作多情,分明是在回讽他傻子的名头“名满京中”呢,不免好笑起来,暗道:这女子也不过如此,这样就忍不住了。
环儿见池衍书挂了得意的笑脸,心中越发不快,她本忌讳男方的身份不敢多言,但没成想,这人也太没心肝了!女子被男子当面退了婚,这意味着什么?!传出去让她家小姐以后还怎么见人!
环儿当即气的吼道:“我们家小姐还看不上你呢!公子哥儿可别急,定会让我们老爷亲自退了这门亲事!”
言下之意,要退婚,还得由着我们宁家先来!
池衍书也不与她在此事上做高低,站起身来冷漠言道:“求之不得,静候佳音。”
宁莞音发窘羞愤,红了脸:“既然话已说完,池公子请回吧,不送!”
于是这份亲事,就算正式泡汤了……
……
池衍书回到了池家老宅,才发现怀里还揣着一封宁方正写给池良海的“催婚信”。
这信本在池良海那里,但池良海等不及他回京,便迫不及待地派人千里迢迢送到了他手中,大有逼婚之意。
其实池良海是个厚道人,对自己儿子也是溺爱无边,之前这本尊确实是个傻儿子难找媳妇,他明白池良海的舐犊情意。
只是池良海看错了人,这宁家可真不简单,之前走得匆忙,竟然忘了退还给她……
他脱了外袍,将之随手扔在案上。
踱步至窗前,外面已是暮色昏沉。下人们都知道他不喜人声,于是远离了此处,身周过分静逸。
他望着天际出神,不禁遥想起上一世。
戍守疆土,征战沙场,尸骨成堆,哀嚎遍地。
哪有什么温香软玉,富贵安逸。这般清闲光景,让他太陌生。
太陌生。
他知道那一张张至亲,又至冷的面孔,此刻正端坐于宫殿上,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只是……
只是重活一世,到底还是放不下许多事情。
池衍书揉了眉心,眼神从飘忽转为清明。他抬手果决地合了窗子,一如从前手起刀落般无情,斩了心中一切犹豫。
旋身伏于案上,正要执笔写信连夜寄给西边,却又倏然瞥见了那封宁方正的亲笔信。蓦地,脑中浮现一张微微泛红,似有怒气的俏脸,艳色无边。
宁家小女么。
“这回倒让一个小女子戏耍了。”
他对着青灯自语,面色虽冷,心头却悠悠地,无端地,泛起了一丝来路不明,鲜活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