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时三餐③（2 / 2）
他是这么决定的，但当他看到对方的泪水时，却什么都不敢做。
同被辣椒刺激出的生理盐水不同，这眼泪装满了情绪。
弄不懂，明明是彗信先发出抵御姿态的，现在却又是她先丢盔弃甲。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去泪水。这时候才不管会不会弄花了妆。
“你啊，有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吗？”那点点困惑陡然消失，郑呺锡心疼的把彗信揽进怀里，感受到她没有再抗拒后，才轻轻安抚着她的背：“如果你真的不想说，那我们暂时就不谈这个了，好吗？”
却没想到，这句话让郑彗信掉的眼泪更多。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时而伴随着哽咽：“哥哥都不会生气的吗？”
她推开郑呺锡，盯着他的脸：“不行，今天必须要谈。”
任性的不行。
可偏偏这股任性让郑呺锡稍稍放下心来。
好像这样的信信，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行行行，听你的，你说吧，我洗耳恭听。”郑呺锡道。
郑彗信张了张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眼泪挂在她的睫毛上，脸颊像花斑，白一块灰一块，不均匀的肤色看着格外搞笑。
良久，她才恹恹的佝偻着背，沮丧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所以更抗拒每次对方真心实意的交流。无法回馈给对方同样的感情，负罪感和压力让她痛苦。
“因为什么事情？”郑呺锡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工作？生活习惯？传闻？结婚？”
说到最后一个词时，郑彗信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很复杂，一时间无法合适的形容。
可她看起来确实不太高兴。
郑呺锡夸张的质问：“你不愿意嫁给我？”
这话可就说大了。
如果是几年前，郑彗信铁定会在第一秒就反驳。可现在，她却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在问自己：“也不是吧。”
最后那个叹词充满了不确定性。
郑呺锡恍然。
虽然不知道结婚这个事到底有什么问题，好歹也找到根源了。
“你在担心什么？”郑呺锡问，正想绞尽脑汁举例子时，信信就忽得捂住了他的嘴。
“你让我自己说。”她说。
郑呺锡点头，做了个封口的手势，伸出双手“请”。
彗信谨慎的组织语言，“我当然不是不愿意的，能和哥哥在一起，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郑呺锡点点头，眼底带着几分鼓励。
彗信鼓起勇气继续说，尝试着把自己的心情通过语言传达给他。
“单论我嫁给哥哥这件事情本身，我是很开心的，只是”
郑呺锡开口：“只是你恐慌于婚姻本身。”
彗信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惘。
“我不知道该不该用“恐慌”这个词。”
在与郑呺锡无关的所有事情上，郑彗信可以说得上是个非常学术风格的人，感性却同样理智，对于文字的斟酌更仔细到了强迫症的地步。
她不确定“恐慌”这个词会不会用得过度，但目前来看找不到比它更合适的。
说实话，在郑父郑母这样和谐美满的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彗信，本不应该对婚姻充满恐惧，甚至在正式谈到婚姻之前，她对此都充满着美好的期待。
可现实并非如此。
眼看着距离订好的亲家见面会越近，她就越不安。真的谈起婚姻时，她抗拒的反应也不是假的。
晚上做梦也总是梦到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醒来后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可负面情绪却不会随着梦醒而消失。
婚姻给她带来了压力。
这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尤其是在同居后，一些生活上细微的矛盾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以十倍百倍的放大，更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惶恐。
郑呺锡看着彗信不安的眼神，道：“你不信任我。”
不相信他能够给她幸福的生活。
彗信想否认，却被郑呺锡打断了，“我能理解，因为其实我也不安着。”
“你也？”彗信愣了。
郑呺锡笑道：“我是人，有七情六欲，当然一样会感觉到压力。”
尤其是作为男人，应当给予自己的另一半精神和物质上同样的丰满。
“但你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才会不安的，”郑呺锡又道，“说说吧，你真正感到不确定的事情是什么。”
被堪破的彗信抿了下唇，面上闪过一丝狼狈。
“说吧，说出来我们才能解决。”郑呺锡道。
彗信握紧了拳，眼神时不时看他，又躲开移到虚空。
“一直有个疑惑，”她说，“哥哥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是从最初就被压在心里的。在甜蜜的恋爱期间，她每次想要认真问，却都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直到现在已经谈及婚姻了，才终于不得不正视。
郑呺锡语塞。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是这个问题。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信信为了应对他才这么说的。
他甚至不知道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茫然。
或许
[黑人问号jg]
他喜欢信信的地方可多了，他喜欢——
看着郑呺锡张口却说不出话的样子，郑彗信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一早就在怀疑了，哥哥喜欢她，是不是只是因为她恰好是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因为粉丝和爱豆的重叠身份令人刮目相看？
郑彗信满脸犹疑。
郑呺锡吐出一口浊气，忽伸手抓住她，说道：“我只是在认真思考，你的小脑瓜里又脑补了什么
东西？”
“喜欢你的地方太多了，你就不能让我组织一下语言？”郑呺锡说道，“我喜欢你明明害羞还要对我笑的样子，喜欢你偷偷摸摸看着我的眼神，喜欢你在舞台上自信又大放光彩的样子……”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舞台上跳舞了呢？”她尖锐的说，“我不可能一辈子的都在舞台上的。”爱豆只是她这个阶段的梦想，实现后酒鬼出现下一个想要去做的事情，她总有一天会摆脱这个身份。
郑呺锡想要嘲笑她的患得患失。
可为何会在这段感情里，她会患得患失？
不过是因为她爱的比想象中重罢了。
这不值得嘲笑。
“那是以前，现在的话，你干什么都喜欢。”郑呺锡说，“喜欢每天早上看到你没醒时，眼角带眼屎的样子；喜欢你去洗手间忘记带纸急哄哄喊我的样子；喜欢你明明不会动刀子却还要给我切水果的样子；喜欢你吃完饭后忘记检查，牙齿上带菜叶的样子——”
“你别说了！”郑彗信恼羞成怒，用力的锤他。
明明是最美好的告白的场面，怎么被他弄成这个样子啊！
小甜豆不要面子的嘛！
郑呺锡抓住她的手，由她把握不住平衡，无法控制地滚进他怀里。
“我都喜欢你是个普通人了，你还不满足啊？”
普通人，吃喝拉撒哪样不需要？能接受一个人光芒万丈下最平凡且普遍的一面，才是爱。
郑彗信抓狂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哭道：“你能接受，我不能！”
郑呺锡倒吸一口冷气：“你太过分了吧！这不公平！”
郑彗信伸手挠他：“忘掉忘掉忘掉！你绝对要把那些全部忘掉！”
她怎么能接受自己在哥哥心中是这样的形象！
郑呺锡哭笑不得，哄道：“好好好，我会忘掉的。”
只是以后习惯了，怕是怎么忘都忘不掉了。
“如果你觉得现在结婚太早，咱们可以先延后，但不能把问题放在一边不管不理，我们总要和家长交代的。”郑呺锡说。
心里的困惑被解开，彗信的神色也轻松不少：“我知道了，那先延后吧。”
这个大问题暂时解决了，可是同居后生出的小矛盾，却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