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阴癸子像是隐匿于廊都之后的大手,操控着所有明里暗里的交易以及众人的的生死。
“听说这个凡人知晓段泽的下落,自去年段泽失踪后,廊都群龙无首,由阴癸子暂掌大小事务,按廊都的规矩,三年无主,必由小公子主事,可小公子也不见了,那位子落在那儿,有人看着能不眼馋吗?”红商眯起眼睛,“如今他捉回来一个说是知道段泽下落的,心里必定慌乱,是装模作样找回段泽,还是悄无声息把线索断了,他会怎么选,我们谁都不知道。”
“我们五个虽由阴癸子培养长大,但因无心正途,从未在官事上帮他一星半点,他早就对我们大失所望,凭他如今对主位虎视眈眈的劲头,青羽,我不觉得他会放心让我们去调查段泽的事。可今天老黑和小决正是为此事出了廊都城。”
青羽一时呼吸滞涩,眉目紧锁。
今夜阴癸子回轩楼祭礼,那凡人囚犯则由葫芦判官代为看守。
一只无口的胎怪,持着阴冥令悄声进了入奠司,这个众人口中惨无人道的地方,却是个透着清微幽静,古朴素雅的草药园,园内回廊环绕,关押囚犯的牢房都是些雅致的厢阁。
葫芦判官偏爱卖弄笔杆子,生死薄上酸溜溜的判言,大多数都出自他手。他此刻点一盏西窗烛,立桌前临帖,胎怪身形微动,转瞬就落在春字号房,竟丝毫未引起判官注意。
胎怪看着鸾帐下奄奄一息的人,走过去抚住他的脉。
“毒侵入体,心力衰竭,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你已经没救了。趁早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买副上等的棺材,也可保你全尸,不至于横尸荒野。”
那人满身泥污,恶臭的黑发胡乱披散着,他扭过头蹭上了胎怪的衣袖,费力伸来两根手指。
胎怪嫌恶的甩开衣袖,狠狠拍了拍,才抽出他指间的薄纸。
“你带我离城。”
“你知道我会来?你这样的情况,即使我能带你出城,再不过三天,你也一定会死。”
那犯人静默片刻,又递来一张纸条。
“我有你想要的。”
胎怪惊诧的看着纸条,这人显然在自己没来之前就写好了纸条,他知道会有人来找他,他也知道那人是为何而来,他更算准了那人是在今夜来。
可是能避过判官,不动声色夜潜入奠司的,整个廊都屈指可数,就算他知道会有人来,可他又如何保证那人能悄无声息,不打草惊蛇?莫非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这才能如此笃定?
“好,我先带你离开。”胎怪从怀里捏出一条青色小蛇,让青蛇撕咬那人的手腕,留下鲜红艳丽的两个细口。
凡人的气息被蛇毒封存在体内,此刻他已经与普通的灵鬼无异,胎怪喂给他一粒药丸,须臾间,凡人就变成了二骨的模样,一扫久病缠身的虚弱样儿。
他平息了一下呼吸,酥软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患病以来他就呼吸不畅,浑身乏力,二十四时,大半都在躺着,如今突然间大好,病魔缠身的滋味却全然未消,刚迈出两步,骨头酸软,就要栽倒在地。
胎怪气闷,一脚给他踹了个踉跄,“狗杂碎,路他娘的都走不顺,还费尽心机的想要活命,真是痴人说梦。”言罢怒气冲冲翻身越过轩窗。
“二骨”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拍掉衣服上从胎怪脚底沾染的青苔,跟着从窗户跳了出去。
胎怪法术修为确实臻入化境,不费吹灰掩两人身形,依然未被廊都上二等的高手发现。
“二骨”被喂的药丸,虽说表面上能摆脱他沉疴已久的状况,看上去行动自如,可残破的内里依旧在腐烂发坏,不过是让你暂无知觉,自欺欺人的以为药到病除。
如不及时就医,必定回天乏术。
中元盛宴依然在继续,鬼哭狼嚎也未见偃旗息鼓,阴癸子还在轩楼高香绵叠,胎怪和“二骨”沿着斑驳陆离的七彩琉璃走过这座凄迷朦胧的古城,本来挂在绳结上的一颗琉璃,倏尔隐匿不见,缀在了“二骨”白瓷般的锁骨间,只见他脖间红绳缠绕,胜似两寸相思入骨。
二骨一出廊都城就呕出一片残羹,熏人的恶臭,带着尸鬼腐烂的味道,像是宣泄着重见天日的喜悦。
胎怪不知道从哪儿扒了张人皮,穿在身上还带着血迹,不过看着倒人模人样,像个玉面小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