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入府找人(1 / 2)
“你既然唤我为先生,就不必如此多礼,一切照旧就好。”苏道明感觉到了容与的局促,自己骗了人心里也有愧,可又不知如何才能补救二人之间的关系。
言语的苍白显然没有什么作用。自己最尊敬的先生竟是臭名远扬的丞相,容与一时很难消化这个事实,先前还想着要见见当朝丞相,如今人就在眼前,容与的脑中却一片空白,什么疑惑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敢。”容与低头回道,语气不咸不淡。
苏道明也不曾料到自己的身份竟会如此突然地被撞破,他隐瞒身份也不过怕吓到容与,真心想亲近这孩子,他自知以容与的心性得知了自己的身份肯定得避之不及,眼下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顾府的人为何会赶你出府?”苏道明问。
“此事似乎与大人无关。”容与并不惧怕对方的威势,他心里倒希望如果对方真的是别人口中的恶相,此刻便应该直接下令杀了自己这个不识好歹的人。
可是苏道明没有,他容忍了容与的脾气,无奈地笑笑,语气依旧温和,“若是没有地方去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
容与还没来得及回答,阿草便从容与身后探出头抢着从道:“哥哥说了要跟我去浪迹天涯。”
容与按了按阿草头上的两个小发团,将小姑娘遮在身后,不管别人对自己怎么样,容与怕的是苏道明会对阿草使什么手段。可是现在得以见到丞相真颜了,也不知是仗着自己以前同这人有过交情,容与怎么也怕不起这个人来。
苏道明依然只是笑笑,好奇地看着阿草问:“这孩子是你亲妹妹?”
容与看他态度实在是好得出奇,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不再冷言冷语,态度缓和了点道:“不是。”
四人挡在路上,这时一家仆从苏道明和苏四身后跑了过来,行过礼道:“老爷,有客。”
“哪位客人来得这么早?”苏道明问。
“是顾府的公子。”
苏道明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边点着头一边将视线投向容与。
容与心里叫苦不迭,想着顾柳之已经找过来了,自己还是尽快从后门走比较好。于是拜别道:“大人府上有客我就不叨扰了,不知可否麻烦大人派人将我们从后门送出府去?”
苏道明有些摸不清容与和顾柳之之间是闹了什么矛盾,很明显一个是来找人的,而另外一个却又要逃。苏道明从宫里救回容与的时候,他曾见过顾柳之是如何珍视容与的,他那时便料定这二人应该视彼此为知己好友,只是实在不明白又能因为什么事而闹到关系破裂。
苏道明以为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便想着替顾柳之留下容与,以让二人当面讲清,谁知容与坚持要走。
苏道明朝容与身后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答应下来,并让刚来的家仆带容与去后门。
容与带着阿草转身要走,谁知顾柳之冷着脸像根柱子一样杵在路中间挡去了容与的去路。容与心头一惊,煞白的脸色如是蒙上了一层灰,变得有些阴郁。
且说顾柳之骑马飞奔到城郊找到孙祁将书信交于他,孙祁不慌不忙,没有急着看信上写了什么,却是拉着顾柳之去体验了一番民情。不说其他州城的百姓如何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皇城脚下的黎民都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然而还要整天下地干活,到头来挣到的钱和收获的粮食大半还要上交给国家,日子实在是无以为继。寻常的巡视官员与上下级官官相护,只愁自己囊里的钱不够多,从不会管别人死活,孙祁是一众淤泥里难得的清流,奈何这股清流的力量着实是小,他没有靠山,又无帮护,仅凭一己之力那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难得遇到顾
柳之送上门来,他一肚子苦水也不管人愿不愿意接便倾盆倒给了顾柳之。孙祁了解顾远辰的为人,相信他的儿子也是正直之人,况且顾柳之的才名他也早有耳闻,他期盼着顾柳之能早日入仕为百姓争取一线生机。
顾柳之一路耐心听着孙祁的抱怨,到最后听到孙祁表露出对自己的期望时也只是默不作声,反劝孙祁择主而事,当前朝中丞相的势力日益衰微,最明智的选择便是像孙祁在朝中的好友柳明才柳大人一般去投靠灵王。
孙祁一脸疑惑,也不知最后顾柳之说了些什么,听完顾柳之的话之后,孙祁却是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那日两人就如何为百姓减负一事一直谈到深夜,最后还是顾柳之提醒,孙祁才意犹未尽地放顾柳之去休息,自己也就现在才有时间看了顾远辰的信并立即写了封回信。
第二天顾柳之一拿到回信便策马飞奔回了家。谁知一进府便碰到了苏四派来打听容与出走原因的人,顾柳之得知容与已经出走之后,如五雷轰顶,一大早发丝和衣服上还披着满身的朝露,可是体内已是火山爆发,人像是被烧晕了茫然后退了一步。
送丞相府的人出来的正是赶容与出府的几人之中的一个,他见顾柳之马上要发作,忙把容与给他留了纸条的事交代了。顾柳之黑着脸一头又钻进了书房,拿起书桌上被压好的纸条时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锦水汤汤,与君长决。”[注]
八个字硬是像刀子一样从眼睛里刺进心头,顾柳之颤着手将纸条撕了个粉碎。身体里的血液翻涌个不停,顾柳之咬着牙只差点没把牙咬碎才勉强压制住情绪,骑着马要出门去把容与给揪回来。
可人刚出书房就碰到了满脸病色的顾远辰,顾远辰在管家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人应该是得知顾柳之回来了就立即从病榻上起身赶来的,他的头发还是散乱着,衣衫也不平整。
“柳儿要去哪?”顾远辰说完忍不住连咳了好几声。
顾柳之容与定是被他爹赶走的,可是他从未对顾远辰发过怒,疏离便是顾柳之对顾远辰表现出来的最大怒意。顾柳之压抑着满腔怒火,冷冷道:“去找人。”
“柳儿莫要执迷不悟,堂堂男儿怎么能耽于美色!更何况还是个男子!”
顾柳之不会把敌意表露给自己的父亲,他只是低着头,将视线压低,“还请爹不要这么说,容与不是别人,他便是我,我即是他,爹若执意要将我们分开,便是亲手要了孩儿的命。”顾柳之言罢抬起眸,双目灼灼对视上顾远辰的眼睛。
顾柳之的话让顾远辰一下子进入了寒冬,越听下去顾远辰越感觉自己在冰窟窿里坠得越深,一身寒意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只差身上没有冒寒气。
“你……你……你这是要气死为父吗?!”顾远辰颤抖着手指向顾柳之。
“是爹执意要取孩儿的性命。”顾柳之走到顾远辰身旁,停下道:“养育之恩无以为报,也从不敢忘。但是有些事你从前没插过手,还请以后也不要插手!”
“我是你老子!”
“孩儿把人带回来自会向爹赔罪。”
顾柳之带着一身寒意擦肩从顾远辰身旁径直离开,骑马直奔丞相府。
顾柳之早料到容与会躲着自己,便跟着来传话的小厮一起找了过来,不想远远地便望见容与也在场,顾柳之想给容与一个出其不意,让人无路可逃,便转向另一边,从容与身后直接堵住他的后路。
容与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顾柳之的眼睛,可是顾柳之的眼睛却盯在容与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过,二人就这么不言不语一直僵持着。
“柳之找我有什么事吗?”苏道明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打破了平静问道。
心里的一阵绞痛早已将顾柳之的精神消耗殆尽,他无力地摇着头,视线却依然没有移开,他就这么看着,好像这样就能把眼前人的心看透。
“那正好,我找你有事。”苏道明确实是找顾柳之有事,“此地不是谈事的地方,不如到书房一叙。”
顾柳之点头,“是。”
“容与小兄弟还要走吗?”苏道明看热闹似的看着僵持在原地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