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2 / 2）

章大夫跟着摇头叹气，两人甚是难过了一番，章大夫才出门回城了。

常家剑谷到莫宅有三日路程，加之连日大雪，路上已全部结冰，莫远之再怎么着急，也心知岳父大人没个四五日决计到不了，自己需得好好照顾昏睡中的常若凝，不得有半点闪失，但她果然如章大夫那日所说，很快便水米不进，即便是他含着水渡进她口中，也立马就被她吐出来大半，直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两眼发黑。

章大夫两日后又被请来了一次，这回他已无话可说，只是用愁煞了人的眼神看着莫远之，再三叮嘱他要顾惜自己身子，不可如此废寝忘食，昼夜不睡，否则常若凝还只是睡着了，他倒要先熬得吐血三升了。

只是他哪里听得进去，倒是莫纯机智，来劝他吃饭时郑重道：“少爷，当年您昏迷不醒的时候，少奶奶可是一顿饭都没少吃。她说了，她不但得吃饭，还得把您那份也吃了，这样老天才没法察觉您病得多重，才会……忘了把您收走。”

莫远之连着几日没怎么睡过，已反应迟钝，听他说完，琢磨了半天，才苦涩一笑道：“这话当真像是阿凝说的。只是我哪吃得掉她那一份？罢了，我吃我自己的，你也坐下，帮我多吃点儿吧。”

“是。”莫纯低头在他对面坐下，陪着他吃了会儿，见他一直盯着常若凝看，自己吃了什么完全浑然不觉，不由得又问道：“少爷，您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吧？待会儿让春蝶来看着少奶奶，您去歇息一会儿可好？否则回头常老爷来了，只怕您都没力气招呼他了。”

莫远之摇了摇头，“阿凝现在只是睡着了，心跳脉搏都毫无异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醒了，到时我若是不在，她岂不是要着急？”

“不会，您就在这屋里歇息便是，少奶奶一醒我们便叫醒您。”

“那也不行。”他还是只顾着摇头，“这几日我都一直在跟她说话，要是忽然停了，她怕是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了。”

“您要说什么？我帮您说就是了，您嗓子都哑了，还是休息休息吧。”

“你我声音有别，少奶奶怎么会听不出来？再说了，我跟她说的当然都是闺房之事，怎么能告诉你！”莫远之还振振有辞起来，“况且她虽然睡着了，但神志还很清楚，说到好笑之事，她也会跟着我笑的。”

莫纯暗道自家少爷恐怕才真是神智不清了，少奶奶明明连着几日都睡得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他还自欺欺人，说她会在梦里发笑。莫纯劝了半天，见莫远之丝毫不为所动，便只得由他去了。

府里家人渐渐知道常若凝蹊跷地病倒了，都纷纷来打听病情，还要来探望少奶奶，莫纯知道莫远之此时已熬得两眼通红，虚弱无力，见不得人，只得把来探病的人都劝住了，自己跟丫鬟春蝶守在门口，两人愁的也没心思说话，只是默默地发呆。

莫远之不断徒劳无功地给常若凝喂水喂食，在她耳边叽叽咕咕地一直说话，又怕她睡着不舒服，隔一会儿便要抱着她替她翻身，一天还要为她擦几次身，忙得倒是连伤心也顾不上了。

这晚莫远之收拾停当了却不敢上床，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睡着了，便只是搬了张矮凳，坐在常若凝的床头守着她。他将右手探入她被中摸了摸，见她虽然身上温暖，却着实瘦了不少，胸下肋骨已根根分明，顿时心酸得眼圈泛红。

莫远之抽出她一只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又将她脸转了对着自己，看着她笑了笑：“阿凝，虽说你睡着的时候也很好看，可我更喜欢你醒着的时候，喜欢你舞剑骑马，喜欢你跟我撒娇打趣……那日在孙先生家，你问我为何会喜欢你，我大概是冻傻了，才没答上来，其实……”

他紧了紧手指，分外认真地继续道：“人人都道我从小便懂事沉着，爹娘不管说什么，我都绝不忤逆。待到去读书了，也最是听先生的话，极守规矩，弄得爹娘和先生都说我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小小年纪便沉郁凝重，除了宠我，倒还……还挺敬重我的。可我自己知道不是那样的，我总觉得心里憋着一团杂草，拔又拔不掉，点又点不着，扎得我好生难受，总想……总想做点儿什么出格的事……直到我遇到了你……”他说着便情不自禁地将她的手指拉到了唇边，“你那么活泼明亮，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你便是点着我的那团火，那团心头之草被你烧着了，我才不难受了。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觉得自己是真真切切，热热烈烈地活着……所以你这团火要是灭了，我才真是要油尽灯枯了……”

他这几日都借着忙碌强装镇定，说什么也不愿承认常若凝是真的病了，直到此时说了这么多话，见她还是毫无反应，眼泪便有些绷不住了，但又想到此时若是就伤心起来，只恐更是大不吉利，于是便紧咬牙关，强自忍住了，但整颗心仍是仿佛被油煎火燎一般，疼得连半个身子都要麻了。

莫远之枯坐到四更时分，正撑不住眼皮发沉时，忽听得房顶上噼啪两声，他还未来得及起疑，卧房窗户便已猛地“哗啦”一声巨响，一个身影携风带雪，裹着漫天冷气到了屋内。

来人高大健壮，猿臂蜂腰，正是常若凝爹爹，常正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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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让莫少爷的头号情敌常老爷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