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5 章（2 / 2）

常若凝一笑，“敦煌挺好的，它已是我朝最西边的一个城池了，出了阳关便进西域了。那儿是沙漠绿洲，每日早晚冷得要穿棉衣，中午又暖和得要换纱衣。那里羊肉也好，葡萄也好……”

她陡然停了下来，玲珑便好奇问：“小姐，你这会儿惦记敦煌干什么？那儿再好，咱们也去不成啊，还得留在这儿替姑爷想法子找解药呢。”

常若凝转头看看她，微微摇头道：“解药……不会有了。”

莫远之说过自己会有法子活下去的，常若凝便信了。只是她没想到他竟被逼到如此地步，将藏到现在的底牌亮了出来，却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命。

“啊？”玲珑不解道，“四爷不是说那个什么皇后手里有一份……”

常若凝只是又摇了摇头，笑着捏捏玲珑的脸颊问：“玲珑，你上次说已经将彦腾忘了，那现在愿意跟莫纯在一起了吗？”

玲珑低下头去红着脸小声道：“我、我听你和、和姑爷的。”

“那就好。”常若凝又笑，“以后你记得替我照顾好追风，还有家里的长命百岁。你跟莫纯也得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她说着便转身进屋，玲珑片刻后反应了过来，缓缓蹲在地上抽泣起来。

常若凝回到房中，常定已替莫远之封好了血脉，起身默默走了。

她一面抬手将莫远之头上发冠取了下来，一面低头亲他脸颊问：“还不睡吗？”

莫远之摇摇头，轻声道：“我不想睡。你让我坐起来好不好？”

她犹豫了一下，伸臂将他扶了起来，盘腿坐在他对面问：“既然不想睡，那你想我陪你做什么？”

他神色平静，却掩不住一脸病容，唇上已无半点血色，连目光都黯淡了下去。

莫远之想了片刻，分外乖巧地一笑道：“还真不知道做什么好。”

他手臂在被中动了动，却好像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了，常若凝见状便自己钻进被里，靠去了他怀中，拿他胳膊绕在自己腰上，轻声道：“是啊，你跟我原本就是那么不一样的人。”

他笑了笑，“嗯，可你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呢？当真是……鬼迷心窍了……”

“那你喜欢我呢？难道不是更鬼迷心窍？当年连书都肯不读了呢。”

“书……哪有你好看……”他声音渐渐低下去，“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可到头来……还是要负了你……”

“嘘……”她抬头凑上去亲他冰冷的薄唇，“你不会负了我。我们永远都会在一块儿的。”

他阖上眼睛，露出一个喜忧参半的微笑，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脑袋却无力地滑落在她肩上。

常若凝一手搂着他肩，一手搭着他脉，待他睡熟了，才将他放平回了枕头上。

她一夜都没睡，盯着更漏，像几年前那般趴在他胸前，片刻不停地听着他心跳。

第二日天没亮常彦腾便来了，悄然将常若凝叫到门外道：“今日陛下称病没有早朝，想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变故？”

常若凝只大致跟他说了说昨晚之事，常彦腾低头揪心苦恼了片刻，还没来得及说话，常若凝便见随喜在院中探头探脑，于是招手让他过来。

“你师父让你来看看我相公死了没，是不是？”她问得直截了当，把随喜吓得扑通就半跪下来了。

“莫夫人……我师父是关心莫公子，生怕他有个好歹……”

常若凝冷笑一声，“你赶紧进宫去跟你师父、还有你们陛下说，我相公绝对死不了。即便是他死了，他要做的事，还有我替他做呢。”

她勾勾手指，待随喜双腿颤颤地站起来了又道：“他的人，可都是我的人。我远没有他那么讲理，这儿不是好多人觉得我是女土匪吗？若是哪天我火大了，便去将所有欺负过他的人一锅儿端了。天下只有他一个人能管得住我，谁要是再来惹他的话，便让他先看看那墙上的‘常’字。”

她指了指影壁上那个洞洞眼拼成的“常”字，随喜顺着她手看了一眼，也不敢吱声，倒是常彦腾赶紧道：“还不快去？记着把话都传全了，一个字也别漏下。”

随喜哈着腰飞奔而去，常彦腾转头又安慰常若凝道：“姑母，您与姑父大可放心，陛下原本要饶了太子便已遭朝臣反对，如今他只敢借病拖延，早晚会顶不住压力，还越州百姓一个公道的。”

常若凝点点头，无奈道：“你姑父是为了这些枉死的百姓才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扔到这滩浑水中的，只望老天公平些，别再让他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