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1 / 2）

崇怀帝松开捏着莫远之下巴的手, “我知道你是个不怕死的。但你再不怕死又有何用？朕就是要在你活着的时候扳回这一局, 让你乖乖地听朕摆布。”

崇礼帝站直了道：“你夫人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今日是除夕, 便让她在这殿前守岁过年吧。至于你……你乐意的话，大可以在这儿陪她。”

他说着便上了御辇，缓缓而去。

这光华殿就在宫城正中，离主殿乾坤殿极近, 但已荒废多年，破败不堪，宫人们全都避之不及，平时全然杳无人烟。

常若凝肩上已被抽裂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她运足全身内力想将身上绳索挣开，但无奈那牛皮粗绳至少在她身上绕了四五十圈，她半点也挣脱不了，内力懈去后反倒被捆得更紧了，那道伤口也因为用力而异常疼痛。

她人侧对着台阶，即便尽力扭头，也只能看见莫远之半边身子，连他的脸都看不到。而她口中塞满了麻核, 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片晴空万里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远处不知是哪儿隐约响起了鞭炮之声。

常若凝原本是想着过年守卫松懈, 才挑了昨晚去皇陵动手, 没想到如今竟要在这儿过这年关了。

整个京城之中现在已是万家团圆的时刻, 唯有这座废殿是冷风凄凄，不见人烟的。

午后飘起了雪，常若凝身上穿的夜行衣本就轻薄，此时却已感觉不到半点凉意。她被捆在殿梁之下，身上并未沾染雪花，殿门口蹲着两个看守他们的小太监，都裹紧了身上棉袍，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她想了想，闭目缓缓运起三成内力，让祁阳功在体内不断游走。

这内力一运，她肩上的伤口便血流不止，但她此时灵台分外清明，知道自己不能晕，不能倒，还有人在阶下长跪不起，回头还要等她去救。

雪下得渐渐大了，北风也刮得渐渐紧了，宫城中的其他地方已亮起了辉映成片的红色灯笼，常若凝身下的台阶则已被皑皑白雪覆盖，看不出原来的石青色了。

远处腾起大片烟花，新的一年到了。

就在这天寒地冻，生死未卜中到了。

宫中宴饮结束时已是子时末刻，崇怀帝再度乘着御辇回到了光华殿前。

深夜里的雪下得甚大，他不愿下辇吹风，便对身旁的太监总管道：“你去看看他还有气没有。”

太监总管匆忙小跑到阶下，拍了拍已成雪人的莫远之，见他应声而倒，便慌忙将手指探到了他鼻下，片刻后又奔回御辇前道：“这会儿还有一丝气，只怕到天亮便不成了。”

崇怀帝一时扶头没有出声，太监总管便又问：“陛下，咱们……咱们要走吗？”

崇怀帝叹气道：“罢了，安排人送他们出宫吧。”

总管慌忙先奔到殿门口，叫醒了两个已经冻得迷迷糊糊的小太监，自己则不敢片刻逗留，重又下了台阶，伺候这御辇往乾坤殿去了。

那两个小太监上前笨手笨脚地解开了常若凝身上的牛皮绳索，她被绑了将近一天一夜，一松下来便差点儿跪在地上。

好在她一直在运功御寒，这时好歹神志清醒，匆匆甩开身上绳索，便踉跄着往台阶下飞奔而去。

莫远之还是刚才那个跪着的姿势倒在地上的，全身都盖满了雪，连睫毛都是白的，鼻间只有一丝极为微弱的气息。

常若凝先运足了十成功力，以纯阳的内力将自己化成了一块火炭，才撩开他身上狐裘，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一言不发地只管抱住他不放，直到李公公在她耳边喊她道：“莫夫人，马车备好了，陛下命我送你们回去。”

常若凝恍惚着抬起头来，松开莫远之默默起身。

两个小太监上前将莫远之抬上马车，不知是不是被他宛如冰块一般的身子冻着了，竟手下打滑，不留神将他磕在了车厢地板上。

常若凝跳进车里，见他因为刚才那下而猛地拧起了眉头，竟觉心中暗喜，跪过去再度抱住他冰冷的身躯。

马车在满地积雪中摇晃着上路，莫远之竟睁开了眼，半清醒过来，看见她脸时勾唇笑了笑，眼神往她肩上移了移。

“我不要紧。”她立刻道，“伤口很浅。”

莫远之的声音弱到几乎听不见：“我……我吃了好多药才出来的……没……没事……”

常若凝使劲点头，“我知道你最聪明了，穿了好多衣裳，怀里还藏了手炉，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