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1 章（2 / 2）

莫远之也随她一笑，“你让莫纯和玲珑轮流歇会儿，不用都醒着守在那儿。”

他们因为是假装出来看灯的，也不敢多带马车，现在这辆马车是家中带来的，内里一间宽敞的大车厢，进门处隔了一块小间，平日里是用来放东西的，这会儿玲珑与莫纯只能挤在那逼仄的一小块地方里。

常若凝到车厢门口吩咐完了，回身钻进莫远之怀里悄声道：“门口那间地方小，他俩搂得可紧了。待会儿你别出声，我去偷听他们俩说悄悄话。”

“好。”他也极配合地笑道，“说不准过不了几日，他俩就得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说不定他俩饭都煮好了呢？”常若凝偷笑，两人就在这一路逃亡的马车中挤在一块儿，笑成一团。

天黑后没多久，被抛在身后的帝都里陡然有半边天空被点亮了。

戌时已到，宫城里燃起了直达天际的烟花。

常若凝凑到车窗去看，只觉那遥远的烟花分外妖异红艳，竟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落下，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势，将冬日的黑夜泼成了一片血红。

“着火了。”莫远之在她身后冷声道，“宫城里应该烧着了一大片。”

他的面容说不出的冷漠肃杀，眼底则被火光映出了似有似无的血色。

他们已离城有些距离了，除了那片通天的艳红外什么都看不见，常若凝心有余悸地转回身来，默不作声地抱住了莫远之。

他放下窗帘，脸上回复了平常的温柔，侧头吻了吻她发际，轻声道：“阿凝，别怕。那些事已经与我们都无关了。”

什么社稷天下，皇位权势，新仇旧怨，都已经被抛诸身后了。

还有那夜蝰之毒，也再无希望能解了。

常若凝从未觉得如此如释重负过，也从未觉得如此万念俱灰过。

前后左右几里的范围之内都杳无人烟，夜路难行，官道上仍有未融的残雪，马车在颠簸晃悠中缓缓向西。莫远之精神颇好的样子，将常若凝搂在怀里，以手作梳，一下下地玩着她秀发。

“远之。”常若凝贴在他耳边小声道：“刚才出城时朗大人为了怕暴露身份，一时情急把你的轮椅给扔了，回头只怕得麻烦点儿。”

“不要紧。”他抚抚她脸，“你扶着我，我应当可以走几步的。”

“等回了家再给你做新的。我们家里多的就是各种木材了。”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好。”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即便是做了新的只怕他也用不了多久了。

常若凝悄悄按住他脉，“你若是累了便睡一会儿。夜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有事的。”

“我不累。”他坚持道，“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算、算了吧。”常若凝惴惴道，“我唱歌那么难听，万一把狼招来怎么办？”

莫远之笑着摇头，“想不到常女侠竟然还怕狼。”

他虽然嘴硬说不累不困，但被马车一颠，很快便神志涣散了。

常若凝悄然坐到了他身后，将他整个上半身都圈在自己怀中，严严实实地拿厚毯裹住了他。

莫远之睡得极浅，她无数次去探他的脉搏，都觉得他的心跳只悬于一线，宛若游丝，说不准哪一刻便会停下。

第二日天亮时，常如樟来叫常若凝道：“凝儿，下来走走。吃点儿热的早饭。”

常若凝掀开车帘，只见他们已经到了京外一个小小的镇子，马车停在路边一个早点铺边上，竹制的蒸笼正腾腾地冒着热气，街上零星有几个早起的行人。

莫远之还在睡着，她便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好了，自己下得车来，先是深吸了几口清晨冷冽的空气，活动了一番筋骨，接着便拖着常如樟一道去匆匆吃了碗热汤面。

他俩回来以后，常若凝便让常定带着莫纯与玲珑去吃早饭，自己则和常如樟守在车门口。

常如樟晃着脑袋抻着胳膊四下张望，忽然在街角见到两个行迹可疑之人，便悄悄捅了捅常若凝，让她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