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1 章（2 / 2）

常若凝听她直到此时还在提皇后这事，不由得心中冷笑，叹气道：“娘娘，我这会儿不大舒服，不便招待您了，您请回吧。”

甄贵妃只好不情不愿地转身出了屋，常若凝也不愿失了礼数，便还是送了她到门口，目送她上了琉璃顶的马车，长长的一队人马缓缓离去。

甄贵妃前脚刚走，常若凝正要往回走时，莫远之回来了。

他一见她在门口，便心急火燎地跳下车来问：“你怎么出来了？是等我等着急了？我已经……”

常若凝见到他便百感交集，抬手捂住他唇，摇头道：“我不是来等你的。刚才甄贵妃来了，我送她出门。”

莫远之立刻皱眉：“后妃怎能随意出宫？她是不是另有所图？一定是睿王让她来接近你的，只怕将来还要……”

常若凝再度捂住他嘴：“不管她今日是来干嘛，将来又想干嘛，反正我说清楚了，我们一点儿也不想留在京中，希望她别再来找我。”

莫远之匆匆点了点头，扶住她胳膊往里走：“快点儿进去再说，外面这么热，当心晒着。”

常若凝无可奈何道：“我哪有那么弱？朗大人如何了？”

莫远之没出声，等扶着她进了屋，看她在榻上坐下了，才微微叹气道：“当日宫中揽月楼设宴时，睿王提前得知安王要纵火，便将计就计，派人将皇上、皇后与安王等人都困在楼上，自己则先溜了。朗大人职责所在，冒死冲入火场去救皇上，背上与腿上大半皮肤都烧伤了，到现在伤口仍未长好，还是每日疼得无法入睡，将来即便是长出了新皮，只怕也会行动艰难，更不可能习武骑马了。”

常若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恍惚道：“那么没本事的皇上，朗大人却为了他……”

她说着便眼圈泛红，低了头说不出话来。

其实莫远之怕她难过，说得已是避重就轻了。朗青的背上腿上已全部烧成了炭色，能保住这条命也已是万分走运了。莫远之早晨到了晋武侯府，正赶上朗青换药之时，他只在前厅中等着，却也远远地听见了朗青无法抑制地惨叫之声，听得人心有戚戚，毛骨悚然。而他后来见到的朗青也不再是昔日英俊清朗的御前侍卫，而是被熏坏了嗓子，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的重伤卧床之人。

他晃了晃她手又问：“甄贵妃来找你说什么了？”

常若凝只好撇开朗青这事，正儿八经地将甄贵妃下午说的话都学了一遍。

莫远之听完便冷然道：“他们不知道我夜蝰之毒已经解了，跑来跟你说皇后被幽禁宫中，还是憋着要拿皇后手里的解药钓你上钩，一旦拿住了你，将来便可以任意鱼肉我了。”

常若凝叹叹气，“是啊，你若真是还没能解毒，我一定会上钩的。还好现在也不用理他们这事了。”

莫远之却扬眉一笑：“那不成，既然他们想引咱们去见皇后，那我就当真去一趟。我不但要吃了他们的诱饵，还要断了他们的鱼竿，搅浑他们的鱼池，也好让他们看看，自己现在钓的，到底是条傻鱼，还是条真龙。”

常若凝见他这副胸有成竹的傲然样不禁有些恍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看了他两眼紧张道：“你别去冒险啊……”

莫远之毫不在意地一笑，“你大哥在这儿，我会跟他商量的。”

常若凝默默点头，心却又拎起来了几分。

莫远之这晚也迟迟不能入睡，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听见朗青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如果他当日没有那样逼迫崇怀帝废了太子，那只怕废太子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在宫中纵火，朗青这无辜之人也不会受池鱼之殃。虽然理政的睿王为了嘉奖朗青救驾英勇，已直接将他封了侯爵，但那虚名又有什么用呢？

他总觉得自己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社稷百姓，但朗青难道不是这百姓中的一人吗？朗青为何又要替天下人受这份罪责呢？

他此时忽然觉得常彦腾说的其实极有道理，这里是龙潭虎穴，谁坐上那个位子谁便会变成一头恶龙，若是他当真抽身而去，将来不知是否有人能压制得住那头恶龙？又会不会有更多朗青这般无辜受累之人？

难道他真的就得为了天下百姓，不得不把自己下半辈子交代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