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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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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从她的表情中看到的。她温柔但是倔强,有仇必报但绝不是嗜杀之人,与泰勒所选择的生活几乎背道而驰。他们是拥有共通点的两个极端,而他在指望着,所有苦难的人都会和他一样杀人,报复一切。

她不理解。

但是锦时什么也没说;我看出她的难过,于是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来。她咬了牙站起来,我坐下,直视泰勒的双眼。

在我们眼神交接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有了一瞬间的聚焦,然而那聚焦转瞬即逝,接踵而来的是更深的空洞。在那空洞中我发现,他把我也当成了那些“接受生活所有的好”的人。

“你听着,”我开口,“我今天来,不是和你比惨。我找我的真相,这原本与你想要的感同身受无关。”

他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于是我进入正题道:“阿尔伯特将军对你好吗?我知道你在他身边工作过。”

他眼神看向别处,并不打算理我。

“你怎么能为你父亲事故的责任者做事?”

他的眼神依然无波。

“你不恨他?”

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为什么要杀他身边的那些人而不直接杀了他?为了让他感到惶恐,让他内心不安?”

他的眼神连最基本的抖动都没有。

“看来阿尔伯特将军真是个伪绅士呢。”我试图试探他,故意提高了声调。

他的眼神骤然颤抖了一下,但随即恢复暗淡无波。

“我知道心理战术不能成为呈堂证供,”我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知道,你并不是这所有事的最终环。你充其量只是下棋者一个略为重要的棋子罢了。但由于你身上的某些特性,与尼克·利兹——你用□□杀死的那个人——相同的特性,使你被下棋者排除在了二十六个字母之外。我在这里想要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为了一个利用你的人,至此也毫不松口?”

他躲闪了目光,并不说话。

我继续问道:“我知道你父亲在矿井事故中去世了,那么——”

他的瞳孔骤然锁紧,恨恨地看向我,然后低头,兀自咬紧牙关。他知道我要问什么。

于是我接着道:“那么你母亲呢?你母亲在哪里?讽刺的是,我竟然查不到。”

他依旧不说话,紧咬着的牙关仿佛在守护自己最深层次的秘密。这原本在我的意料之中,他既然有了反应,我就不算空手而归。

然而这并不是最终的,我需要在他这里再次确定我与锦时关于字母的推理并非巧合,而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幕后者所拥有的计划。而这一本1899年就已出版,后来随着殖民时代的结束就已经显得不合时宜的书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使得幕后者对它有如此执念?为了印证前者,我示意锦时从包里拿出了那本书。暗红色封皮,Baby Patriot。

他并不看我,于是我将书捧到他眼前,问道:“你认识这本书吗?”

他的眼睛极力地斜着,并不往那本书暗红色的封皮上投注一丝一毫的目光。我心里有了答案;又递给他一张纸和一支笔,笑道:“你把自己的名字写一下吧。”

他抬头看我一眼,什么也不说,也并不拿笔。

锦时在旁边幽幽开口提醒道:“你可以什么也不说,但你必须配合我们需要你配合的事情。写一个名字再简单不过,还怕露出破绽吗?”

他好像被说服了,拿起笔写了自己的名字,但字迹及其潦草。

我们最终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时间也已过九点,故而不得不离开前往阿尔伯特将军的宅邸。我最后回头看了泰勒一眼,只见他遥遥地望着密闭房间最上面以钢铁为栏的小小窗口,那窗口不足一人过,但让阳光通过已经足够。

“泰勒先生,”我回头向他说,“你杀了十二个人罪无可恕,但是有些人还活在阳光下,把持着你活在同你一样的阴影里的把柄,比如你母亲。我自信可以在你说出一切后保护好她,只是求你给那二十多条生命一个交代。”

他并不理会我,仿佛并不能听见我说的话,只定定望着那窗口。聪明如他,早就知道他做出如此反应就会引得我猜出有关他母亲的玄机和二十六个字母的秘密。但是怎样选择,终究是他一念之间的事。

锦时好像想起了什么,也回头道:“泰勒先生,你的有些话我不能苟同,十二条生命的罪也并非我能宽恕。但我与我身旁这位小姐所追求的,是最初的因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给那些生命一个交代。我们所求不过一个真相,而之后的路千难万险,我们……”她忽然停住了,然后望向我道:“罢了,他嫉世如仇,我们何必白费口舌。”

“嗯,”我拉住她,复而回头道,“若你的幕后者真有滔天本事,比如能动摇得了英国海德公园的摄像系统,大约就已经知晓我们今日的谈话内容。在我们查出真相之前,请你务必活着。”

他披了一身阳光,背负一生罪孽。

我看向锦时,她多少有些沉默,但神色倒还如常。

我想起泰勒所求”和他一般苦难”的人,自然懂得他为何要做这些事。但是苦难面前,有人选择追求真相,变得更加善良,放同样苦难的人一条生路,比如被朱医生收养了的那女孩子;有人选择和同样苦难堕入黑夜,并试图吞噬其他人,自己却在黑夜中永不清醒。

到了车上,我将泰勒写了名字的那张纸拍照发给Phoebus,请他帮忙校对这上面的笔迹和阿拉夫·莱迪死亡现场那笔记本上二十六个字母的笔迹,查看是否一致。我近来交给Phoebus帮忙的事实在不少,于是连连道了谢,并承诺回到欧洲请他吃饭。他倒也一笑置之。

只是正如锦时在路上对我所言:“他那样谨慎,什么也不肯说,倒是愿意留下自己的笔迹;这样看来,他未必知道阿拉夫房间那笔记本的事。”

一个谜团解开了,紧接而来的是另一个谜团。而我们仿佛在进行着无尽的狩猎,然而真相躲闪藏匿。

但我并不知道,此时以为万事终有定论而已经有所猜测的我,却万万没有预料到与此同时一个转折——关系到我性命的一个转折,就在这个有阳光的早晨,端好了红茶等着我。

我们一路踩在超速线上驶至阿尔伯特将军的宅邸,佣人从前门迎我们进门,然后经受安检的层层过关,这才到了待客厅;戴维已经坐下。

阿尔伯特将军已经六十有余,而因着对幕后者的猜测,我看向他时难免带了审视的目光,他倒也并不躲闪,亲自为我倒了红茶。

然后我忽然从他的面部轮廓里,寻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保持着镇静,端了茶道谢,脑中却飞速搜索着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也忽然在一瞬间里觉得早在这之前我就听过阿尔伯特将军的名字,只是如今才生生想起来——在我初入ISTA的第一年,他尚在英国,做来印度的离职演讲。ISTA老特工带着新特工,亲临英国伦敦国会大厦为其饯行。那时C组的梅森前辈与他握了手,看起来倒像是旧识,许是从前与英国合作时接触过。彼时梅森前辈一一介绍了我们,我们也一一向将军鞠躬握手。那时的他比现在年轻些,眼角眉梢均是笑意。

我的手上忽然被人灌了铅一般地,直直拿不稳茶杯。但我旋即放下心来——九月的时候为了不让Mytikas的组织查到我就是Stella,我已经在面部做过不小修改。且我与将军只是一面之缘,如今小改面容,他应该并不会认出我。

这边戴维和锦时已经开始准备问话,将军也和煦地向锦时问安,丝毫没有紧张的气氛。

于是我低了头舒一口气,然后放心回笑着看向他准备开始今天的正题问话,却骤然对上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和冷冽的目光。

然后全身僵直间,我听见他笑道:“怎么,ISTA的小特工在脸上动了刀子,也能当英国警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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