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2 / 2）

莫远之将脸埋在她秀发间，直到此时才忽然对自己的身世生出了肝肠寸断的真切之感。

他和他身边之人都从未做过半件错事，却仅仅是因为这生来注定的身份，才引来了躲不开避不过的接连祸事。

这一刻他陡然愤懑满腔，为他自己二十八年来受过的苦楚，为吊坠盒那红颜薄命的主人，还为了怀里这向他倾注了全部温柔悲伤的一生所爱。

常若凝缓缓摩挲他背，语气也同样和缓地劝他道：“远之，现在天上又多了个人保佑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莫远之紧紧搂住她腰，神思随着她的温度渐渐平静下来，深吸了几口她身上暖热微香的气息，轻声问：“你明日替我将小温找来，可好？”

“好啊。”常若凝点点头，“你要联络那个人了？”

“嗯。总是被动苦等不是法子。我既然已主动找了睿王，睿王也跟那人颇有联系，只怕很快那人便会知道，他在这京城里还有亲戚了。”

他说着便神情复杂地笑了笑，常若凝则勾住他脖子问：“可他不知道他的亲戚竟然是你啊。我当时还那样对他……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啊？”

莫远之摇摇头，抬手揉揉她耳朵道：“我要替他完成夙愿，他只怕睡着都要笑醒了，怎么还会计较当时之事。”

常若凝微弱一笑，小心问：“若是他真的得偿所愿了，你的毒岂不是也有解了？你说的找解药的法子，是不是还得落到他身上？”

莫远之思量了一下，缓缓摇头道：“他父王死得突然，只怕没来得及将解毒之法交给旁人。而这解毒之法此刻若是到了他叔父手中，那便更拿不出来了。”

常若凝不甘心道：“那总能试试嘛。”

莫远之正色道：“阿凝，此人人品如何，是否真的堪当大用都不好说，所以我还得先找小温来问清楚，弄明白此人路数。但不论如何，此事都牵扯到两国万万千千的百姓，不可因为我一人之私，便罔顾天下人的死活。解毒一事，先暂且别跟他提吧。”

常若凝“哦”了一声，撇嘴道：“好吧，我也不能当真让你去当这挑起两国纷争的恶人。”

莫远之终于一笑捧住她脸，亲了亲她嘴唇道：“还是阿凝最懂事最乖。”

常若凝立刻顺杆爬道：“那你听我的话，别总在这儿坐着了，去床上趴一会儿好不好？”

他只好老实点头，不敢再提要画首饰图样一事了，只是被她拖回床边，默默地自己爬了上去趴着。

常若凝立刻跟着脱鞋上床，双腿跪坐在他大腿两侧，二话不说先把他裤子扒了下来，还半趴在他背上，凑到他耳边道：“你现在从腰到大腿都光溜溜的了，冷不冷？”

莫远之哭笑不得地抱住身下枕头，“我不冷。我一点儿知觉也没有，被女流氓吃了豆腐也无力反抗。”

她满意地一笑，“你反正趴着也看不见，就闭上眼睛吧。女流氓要把你摸个遍了。”

他乖觉地闭上眼道：“您玩得开心便好，小人这副残躯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常若凝亲了亲他耳畔坐起身来，先对着他背后腰间的伤疤愣了愣神，才缓缓地将手掌覆到他腰上，温柔娴熟地按起来。

她还没按多久，他便已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虽然莫远之去年刚刚毒发之时也曾常常昏睡，但今年已与当时全然不同了，自从那晚见了睿王回来、昏迷了一日以后，虽然他表面看着并未恶化，但只要睡着了，没有人喊便醒不过来，全然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架势。所以只要他一睡过去，常若凝便得心惊胆战一次，生怕再也叫不醒他。

可他也只有睡着之时才能没有思虑神伤，其余的时时刻刻，他都黯然得令她心疼。虽然他在她面前永远是一副微笑的模样，但她心里明白，没有人能在他这种境遇下还当真笑得出来。

常若凝待他生辰过完了，到第二日才交代了莫纯去骡马市那家胡人店里联络小温的法子，夜里便与莫远之一块儿正襟危坐地等着小温来。

这夜下起了雪籽，一粒粒冰渣落在房顶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常若凝不过是去给手炉换了两块新炭，一转身回来时就见小温已不声不响地站在卧室门口了。

这孩子的武功进益似乎一日抵得过常人一月，只怕到四十岁后便难寻敌手了。

常若凝悄无声息地冲小温招招手，带他走进卧室中的小书房。